金老夫人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再说不出话,金折桂跳着、金蟾宫跑着,又赶紧安慰她。
“姐姐,我要尿尿。”金蟾宫忽地说。
“我带你去。”金折桂答。
庞铮家的极有眼力劲地对丫头说:“快,快带……”
“不要丫头,姐姐给我解腰带。”金蟾宫抠着腰带,去拉金折桂的手。
“祖母带你去。叫你姐姐吃饭。”金老夫人行动迟缓地扶着丫头起来,拉着金蟾宫的手向恭房去。
金折桂安安稳稳地吃饭,听金阁老提起炸弹等等,都说:“是花爷爷做的,他行动不便,就叫我顶个名。”
金阁老沉吟一番,“在那边的事,别说给其他人听。”早先有些人胡闹,还说金折桂带着弟弟逃出来这份智勇能当太子妃呢,“出头的椽子先烂,没事别出那风头。”
“哎。”
“爷孙两说什么呢?”金老夫人有些微喘气地牵着金蟾宫来,金折桂见金蟾宫换了一身衣裳,忙问:“怎么换衣裳了?”
金蟾宫低着头,匆匆瞥金老夫人一眼,犹记得金折桂交代的多叫祖母累着,祖母就会许他见母亲的话,微微撅嘴示意金折桂他没坏事。
金老夫人笑说:“孩子还小,一时尿在身上也是有的。快去再吃一碗饭给祖母瞧瞧。”
“嗯。”金蟾宫活泼地向饭桌去,拿着筷子一扫,一碗海鲜粥又泼在身上。
“哎呦。”金蟾宫嘴里叫着。
金折桂赶紧去替他将衣襟 来,此时还不忘提醒金蟾宫一句“别过来,我弟弟怕丫头”,将丫头吓退,说一句“姐姐带你换衣裳”,人猛地站起来,蹦跳两下,又踉跄着险些栽在地上。
“这都是做什么呢?”金老夫人气急,忍不住冲丫头们发火。
金折桂立时搂住金蟾宫,战战兢兢地看向金老夫人,“祖母是不是嫌弃我们了?祖父也说,我们规矩都忘了……上不得台面。”
金老夫人不敢瞪金阁老,忙挤出笑容,心疼地说:“你们是祖母求神拜佛请菩萨送来的,祖母哪会嫌弃你们?来,不要丫头就不要,祖母给你们换衣裳去……折桂的衣裳也脏了……”又起来张罗着带金折桂、金蟾宫去换衣裳。
换衣裳看似是件轻巧事,但金老夫人爱洁净,又想笼络得金蟾宫不去想金夫人,于是嘴里依旧说着金夫人的坏话,手上拿着湿帕子又给金蟾宫擦身子,金蟾宫瞧见屋子里“好玩意”,童心大起,又四处摸摸碰碰,金老夫人跟在他身后,一件衣裳穿上身,人就累得喘不过气,待有些松懈,又看孙子孙女一副胆战心惊唯恐被她嫌弃模样,不觉心软,不多时,就深深地领会到“心有余、力不足”六个字。
“……这两孩子担惊受怕惯了,不要丫头,这可怎么办?”金老夫人担忧地看着老实下来,正在床上睡觉的金蟾宫、金折桂。
“还能怎么办?难道要叫 、老三媳妇来照看?不将人整没就算他们慈悲为怀。”金阁老毫不留情地说。
金老夫人听出金阁老的言外之意,不甘心道:“老大媳妇实在不讨喜,我叫她今儿个不露面,她就当真不露面了?要是我,拼着命也要出来看看。”
金阁老心知金老夫人在报复沈氏的“夺子”之仇,沈氏跟金将晚青梅竹马,金将晚小小年纪,就十分维护沈氏,刚刚成亲那几年,更是时时刻刻将沈氏的话奉为圭臬,是以待金将晚冷不丁地要弃文从武,金老夫人头一个就想到是沈氏教唆金将晚,新仇旧恨,如何不对沈氏恨之入骨;虽如今金将晚也出息了,但他毕竟是长子,金老夫人心里还是对他武将的身份不喜。
“叫人去看看老大媳妇做什么呢。”金阁老道。
金老夫人又叫庞铮家的去,庞铮家的此时当真向后面正轴线上的大房院子里去看,到那边,瞧见沈氏躺在榻上拿了本书看,就赶紧地快步小跑回前院回话:“回阁老、老夫人,大夫人在看书呢。”
金老夫人在金折桂姐弟面前说是一回事,但瞧见沈氏当真对她的宝贝孙子不在意,又是一回事,不禁怒道:“全家就数她识字多!”
金阁老心知若是沈氏不看书,眼巴巴地盼着等着儿女过去,金老夫人越发会扣住金折桂姐弟,于是不耐烦道:“看你跟人家计较半天,人家压根不在意,图什么呢?既然两个孩子都不叫丫头、奶娘伺候着,就叫老大媳妇亲自动手伺候就是了。”
金老夫人瞅了眼床上躺着的孙子孙女,不甘心地抿紧嘴,却也明白她上了岁数,没那份精力去照看两个担惊受怕只要至亲照看的孩子,无奈地点头,对庞铮家的说:“把孩子送到大夫人那,告诉她把书本放一放,好生照看孩子……魁星、蟾宫吃什么用什么,一概从我这取,不必去 那边支。叫她先照顾孩子几日,等魁星、蟾宫好了,再将管家的差事领了,若她再有错,我决不饶她!”从简入奢易,料想过几日金折桂姐弟就习惯了叫丫头服侍,到时候再领过来养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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