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在宫里并不快活,”宣睢道,到这个时候,一切都可以说开了。宋檀在宫中那样的小心翼翼,百无聊赖,更加可笑的是,他还要隐藏好自己的这些情绪。
“你一整年的笑脸,也未必及今天一天开心。”宣睢道:“茶馆的老板,河边暧昧的年轻男女,骗你买酸李子的小孩子,还有沈籍,他们都叫你舒心。”
宣睢垂眸,看着案上的桃花,万般柔情都在眼中。
“皇宫,琼台别院,甚至堆雪楼都没什么不同,只是一个地方,并没特殊的含义。”宣睢的声音变得温柔,“真正让你感到难以忍受的,是我。”
宋檀愣住,眼中浮现难过的情绪。
没有比言语更好的利器了,剜着心刮着骨,叫人痛不欲生。宣睢却从这样的痛苦中感受到了一点痛快,他笑了。
“我是个难伺候的人,你要看着我,猜度我,注意我每一个神情,揣摩我每一句话。”宣睢道:“那你跟夏明义,跟邓云,跟我身边所有的人有什么不同呢。”
“我这样做,”宋檀道:“因为我不想你不开心。”
“所以权力没有改变你,”宣睢道:“是我改变了你。”
他抬眼看着宋檀,轻轻道:“你要走吗?去找沈籍还是找绿衣,”
宣睢停顿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我都让你去。”
“我走不走根本没什么所谓,”宋檀倏地站起来,道:“皇宫没有困住我,但是困住了你!”
宣睢轻笑一声,他不承认这一点,也不再看宋檀的神情,率先转身离开。隔着游廊的栏杆和草帘,宋檀看到宣睢大步离开,衣摆随着走动掀起来,吹灭了一路的灯。
宋檀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目光里,屏风前的长案上,留有一支桃花。
这个春天,沈籍,永嘉和绿衣怀揣着不同的情绪先后离开京城,宋檀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说难过不舍有一点,说期待也有一点。
三天后,宋檀送别沈籍,一个人走进堆雪楼。
堆雪楼开门了,三年没来,这家店重新规划了布局,宋檀走进去,感觉有些陌生。
好在掌柜还是那个掌柜,他在柜台后看了宋檀一眼又一眼,最后将他请到楼上雅间,交给了他一个匣子。
那是绿衣留给宋檀的东西,一匝厚厚的银票,一些田庄地产。她未必知道宋檀会出宫,只是有备无患,在京城给宋檀留点东西。
宋檀拿着这些钱,打包了堆雪楼的几道点心,去国公府等贺兰信。
邓云在宫里,宋檀见不到他,除了邓云之外,宋檀也就和贺兰信有点交情。
国公府的人要请宋檀进去等,宋檀却摇摇头,只在门口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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