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乔木站起身。
他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掬起冷水泼脸。冷水覆面,他心头的火气稍逊,双手撑着陶瓷面盆,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也看着他。
潘乔木心想,他为什么生气?商业社会里,拜高踩低本就是寻常。
他在气什么?
是在气陈家娴拒绝他吗?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拒绝?年轻人对年长者的拒绝?女人对男人的拒绝?
他终于从记忆深处翻出一个冲进他办公室质问的年轻女生。他不记得她的脸,但记得那双执拗的深棕色眼睛,点燃着愤怒与野心。他当时就知道她是个狼崽子,不是吗?
潘乔木慢慢冷静下来。
他第三次拨通陈家娴的电话。
“60万实在超出我的能力范畴。”潘乔木开门见山,“刚刚是我冒犯了,你想要什么,我来和你交换。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为了自己的目标,潘乔木不介意低头求人。
年轻女孩的声音异常冷静:“现在,轮到我说了算吗?”
“OK。”潘乔木说。
陈家娴说:“我要回到卓秀。你帮我解决这份工作。”
潘乔木诚实地说:“我没法直接把你招进来,卓秀集团有正规招聘流程,即使是施远,在招聘上的权力也是受到限制的。”
陈家娴听着潘乔木说下去。
“我来谈谈我能做些什么:大销售部有一个运营助理岗位的待招名额。我和大销售部是利益共赢的关系,可以帮你争取。但你必须靠自己过HR的简历关。只要你进面试,我就能以招商经理的身份和大销售部经理共同面试你,并在权限范围内给出最高的评价。”
卓秀集团是正规大公司,怎么可能丝毫不看候选人资质,就直接解决工作。这是职场,不是小说。
潘乔木自问付出了最大的诚意。
陈家娴说:“我考虑一下。”
潘乔木稳稳道:“卓秀的裁员情况你知道,各个部门都没有用人预算。如果你不抓住这个机会,往后只会越来越难。而且,卓秀集团是一个很好的履历镀金机会,只要你能成功入职,这份职业经历就可以弥补你的学历短板。我建议你与我合作。”
他说的是事实。
陈家娴说:“好,成交。”
潘乔木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笑,陈家娴就说:“刚才的通话,我全程录音了。如果你不履行,我就去总部控告你违反职业道德。”她第三次挂了潘乔木的电话。
潘乔木被陈家娴气得眼前一阵发黑:“我骗你?我会骗你?我……喂!喂!”
……
上午十点五十,君子怡因为临时而重要的拜访,离开越城公司。
上午十一点半,招商中心外的喊话声突然变大,一群自称长乐坊原住民的人加入,围拢的人数骤然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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