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克制地哑着嗓音,朝她微微俯身,低声:“你怎么就什么话都敢说?”
盛喃眨了眨眼:“我只是要说事实。”
“事实,”靳一叹声,“你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么?”
“人言怎么了,我又没做错。错的明明是丁九!”
“但丁九不在这所学校,你在。那种阴沟里的蛆虫,和他们挂钩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只要能证明你是无辜的,我又不需要好处。”盛喃挺直了纤细的颈。
靳一黑眸沉沉地凝了她几秒:“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如果你按你的想法把那些事情告诉他们,一旦传出去,你想过其他人会怎么聊这件事里关于你的那部分吗?”
盛喃愣住。
靳一:“他们会议论,发酵,夸大其词,只要能满足他们的八卦和猎奇心理,他们才不在乎事实真相是什么。流言最擅长的从来不是惩治邪恶,而是加害善良——你应该比很多人都明白这点。”
“……”
盛喃眼神微颤,慢慢低头。
她当然明白。
她,丁小君,还有其他无数的她看到过的或者看不到的,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流言的受害者。
可是受害者要怎么做?永远在那些恶意里躲躲藏藏,低着头佝偻着胸乞得一点呼吸的缝隙,永远在奢求、等待或者接受被保护么?
她不要,她不要永远那么懦弱。
懦弱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她想保护的人。
“你说得很对,我懂了。”盛喃低声说,“但是我不会走的。”
靳一皱眉。
盛喃:“我可以不到最后关头不说那些事,但我要陪你一起等结果。如果结果对你不好,那我还是会说的。”
靳一直回身,凉着声问:“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然后逃避自习。”
盛喃毫不示弱地仰头:“你要是被开除了那确实就再也没人带我上自习了!”
靳一停住,欲言又止。
盛喃转开脸,绷着表情:“而且你刚刚的话里,有一句是错的。”
“哪句。”
“你说这些都和我没关系,”盛喃声音不自觉轻下去,“就算这些都和我没关系,那你呢。”
“……”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凉午的秋风穿过窗户。
盛喃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鼓足勇气,她转回头,乌黑眼瞳无比认真地望着似乎怔在墙前的那人:“靳一,你和我,难道也没有关系么?”
“——”
靳一眼底情绪蓦地一迸。
像黑色的火轻易撕碎平静的画皮,炙热的火舌把最后一点灰烬都吞噬。
几息后,那人眼睫向下轻阖,却不是熄灭。
轻薄的睫睑间,黑眸更深更黯。
他向前慢慢俯身。
呼吸相闻。
“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突然的歌声插入死寂。
一个低身一个仰脸的两人瞬间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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