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蕊娘顿时大惊,心道那人分明就是秦沄,自己如何却要领罚,原本死活都不肯承认,此时却是脱口而出:
“那人,那人就是大爷,奴婢也没有什么相好!”
也是她到底年轻,竟没想到,秦沄如此百般地用言语调弄欺辱她,不过就是要她承认此事罢了。
当下便听秦沄轻嗤一声:“这么说,你敢欺瞒我?”
想他久居高位,又曾做过封疆大吏,就是不发起怒来亦是威仪天成,如今刻意如此,怎能教蕊娘有心力反抗?
况他是主子,她是奴婢,正如秦沄所说,他要她伺候她,蕊娘也是如何都逃不掉的,其实她心中竟也没有十分的不甘愿,只是羞窘难当,想到自己这样赤身裸体地坐上去,那是何等放荡?秦沄说她勾引他,她原觉委屈,眼下,倒仿佛真如此一般了。
秦沄原本只是坐着,见状实在忍不住,一把抓住她小手环在自己颈上:
“既站不稳,不会扶着我吗?”
话音未落,蕊娘已是合身跌入他怀中,慌忙想坐起来:“奴婢,奴婢不敢冒犯大爷……”
秦沄听罢,愈发不悦,更有几分无奈。当下牢牢抓住她的手,蕊娘挣扎不得,只能依言伸臂环住了他颈项。
一时间她一身温香软玉便依偎进他怀中,竟似与他耳鬓厮磨一般,蕊娘虽嫁过人,实则从未与男人这般亲密过,一侧脸便能看到秦沄冷然胜雪的俊美线条,突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几要跳出腔子,那小脸也全红了。
“好。”他忽然起身,一抬手就将蕊娘俯面按倒在桌案上,蕊娘大惊,偏又挣扎不了,只觉秦沄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拿起软榻上的纱衾将她蒙头盖住,抬脚就走了出去。
此时屋外正是艳艳高照,那院中多少走动的丫头婆子?
莳花的,弄草的,打水的,洒扫的……众人正忙碌着,忽见廊上,秦沄怀里抱着一个被纱衾牢牢裹住头脸身子的人——端看身形便知是个女子——那一双赤裸莲足露在衾外,小巧可爱,当下就有婆子张大嘴巴,连手里的笤帚都掉了。
“大,大爷……”
“那是……大爷?!”内中有个小丫头年纪小,脱口而出。
立时被她同伴狠狠拧了一把:“住口!还不快干活去!”
当下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假作不知,却不知纱衾内的蕊娘,已是羞愤得想一头碰死了。
果然秦沄是被她惹怒了,所以要这般折辱她。这样被男人抱着在走廊上招摇而过,岂不是莫大的羞辱?
唯一的幸事,就是秦沄到底还遮住了她头脸身子,因而她一动也不敢动,只是默默垂泪,忽觉身上一空,慌忙想捂住自己面容,秦沄已是将她掷进了被衾之中,扑面而来,便是一股微苦的甘香。
——蕊娘方才意识到,原来秦沄是在给她抹药。
……那他之前抱着她离开书房,也不是……为了折辱她?
一时间心乱如麻,她看到身下靛青色绣竹报平安的被子,纹样美,质地华贵,且样式亦是男子所用,难道这里是……秦沄的卧房?
蕊娘不由脸上通红,偷偷抬起眼,却见秦沄仿佛笑了一下,对上她的视线,轻咳一声,立时别开脸:
“好生躺着,不许乱动,若是弄脏了我的床……”
……既是怕弄脏他的床,又何必将她放在此处,那屋里的一张软榻不是现成的吗?蕊娘心中想着,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说得声音极小,没成想秦沄却听到了,当下将脸一冷:“还敢顶嘴?”
蕊娘忙把头埋进被衾间,不敢再出一字,心中却恍然有些明白,他这样冷言冷语或许并不是生气,只是……有些人生性如此。
秦沄站在床边,蕊娘一颤,下意识想挣扎,秦沄道:“方才你还弄脏了我的衣裳,你说是不是该罚?”
蕊娘大羞,只能垂头不语。
当下便听他笑了一声:“你之前也没有欺瞒我,你的相好……不就在此处?”
垂眸端详怀中的美人儿:“打明儿起,你就搬到我屋里来罢。”
说完仿佛又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却不知蕊娘听到后却是大吃一惊,难道秦沄的意思,是要纳她为妾?
她身在奴籍,自然是没有痴心妄想过能做这庆国公府的女主人,但是,她也决计不会去给人做小。
既是因她到底有几分傲气,更重要的,是她还被留在府外的幼子。她既做了旁人的姨娘,难道秦沄还会帮她养儿子不成?届时便是骨肉分离,母子天各一方,这教蕊娘如何舍得?
奈何蕊娘哪里知道,秦沄心中实则并未想到那么多。
他说那句话,一则是占了她的身子,要对她负责,更因为……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奶娘,早已不知不觉牵动他心神,即便秦沄再否认,亦是无法忽视了。
他其实从未有过这样一种触动,因而才会方寸大乱,下意识便想将蕊娘留在身边,方才脱口而出,谁知一直表现柔顺的蕊娘忽然挣扎起来:
“大爷抬爱,原是奴婢的福分,只是奴婢立誓为夫守节,却是不能回应大爷一番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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