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卢克!〃
那个举动使她很扫兴,有些反感、当卢克扶着她坐进汽车。并且卷了一根解饥解渴的烟卷时,他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一向颇自负地认为自己是一个多情种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姑娘不乐意过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们没有一个象梅吉那样是个大家千金。甚至连那个宾吉里的女继承人,比梅吉富有得多的多特·麦克弗森也象那些丑姑娘一样粗俗不堪;她没上过时髦的悉尼寄宿学校,没有那些无用的东西。尽管卢克相貌堂堂,可是说起有关两性的经验,他与普普通通的农村劳动者相差无几;除了他所喜欢的东西外,对于玩弄技巧他知之甚少,而对于理论则一窍不通。许许多多和他搞过恋爱的姑娘很乐意向他保证,她们喜欢他这种水平。但这就意味着,他不得不依靠某些个人的知识,并且并不总是可靠的个人知识。遇上一个象卢克这样富于险力,吃苦耐劳的男人,姑娘会嫁给他的,因此,一个姑娘就很可能想方设法去取悦他。没有比告诉一个男人,说他是个前所未见的最好的人更能让他高兴的了。卢克从来没想到过,除了他以外,有多少男人曾被这种话愚弄过。
他依然在想着老多特。在她的父亲把她在满是死蝇蛆的剪毛工棚里锁了一个星期之后,她屈从了他的愿望。卢克暗暗地耸了耸肩。梅吉是个行将裂开的坚果,吓着她或让她起反感是划不来的。陶然乐事必须靠边站,就是这么回事。他得按照显然是她所乐意的方法向她求爱,什么鲜花呀,献殷勤呀,不能来过分鲁莽的把戏。
一种今人不快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随后,梅吉叹了口气,颓然靠在了车座上。
〃对不起,卢克。〃
〃我也很抱歉。我没有惹你生气的意思。〃
〃哦,不,你没有惹我生气,真的!我想,我对这个还不太习惯……我是害怕,不是生气。〃
〃哦,梅格翰!〃他将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拿了下来。放在了她那紧搂的着手上。〃喂,这个用不着担心。你还带点儿小姑娘气,我进展得太快了。咱们忘掉它吧。〃
〃好吧,忘掉吧。〃她说道。
〃他吻过你吗?〃卢克好奇地问道。
〃谁?〃
她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吗?可是,她的声音里为什么会有恐惧呢?〃你说过,你恋爱过一次,所以,我以为你是知道这种事情的内情的。对不起,梅格翰,我本来应该明白,在一个你们这样处在这种地方的家庭,是完全闭目塞听,与世隔绝的。你的意思不过是说,你曾经对某个从来没有注意到你的家伙抱着一种女学生式的迷恋。〃
是的,是的,是的!就让他这么想吧!〃你说得很准,卢克;那不过是一种女学生式的迷恋。〃
在宅邸的外面,他又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给了她一个温柔的长吻,没搞张嘴伸舌头那套把戏。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但显然她喜欢这样;他向客房走去,对自己没有毁掉良机而感到满意。
梅吉慢腾腾地上了床,躺在那里,望着投射在天花板上的柔和的灯光。哦,有一件事已经证实了:卢克的亲吻根本就没有使她想起拉尔夫的吻。而且,在他的手指从侧面伸进衣服的时候,在他吻着她的脖子的时候,她最后有一两次感到了一种隐约令人惊惶的激动。象对待拉尔夫那样同等对待卢克是没有用的,但她无法肯定她不会再进行这样对比。最好把拉尔夫忘掉吧,他不会成为她的丈夫的,而卢克却能。
卢克第二次吻梅吉的进候,她的举动就不一样了。他们到鲁德纳·胡尼施参加了一次快活的宴会。那里是鲍勃为他们的短途旅行划下的界限的极点,这次晚会从头到尾都进行得十分愉快。卢克拿出了他的最佳风度,去的路上他讲了许多笑话,使她忍不住地一个劲儿大笑,随后,在整个宴会上都对她温情脉脉,频献殷勤。而卡迈克尔小姐下了多大决心想把他从她身边拉走啊!她走到了阿拉斯泰尔麦克奎恩和伊诺克·戴维斯不敢露面的那个地方,和卢克、梅吉纠缠不休,公然向卢克卖弄风情,迫他出于礼貌也得邀她跳一次舞。卢克和卡迈克尔小姐跳的是一曲慢三步,跳得很拘谨,完全是舞场作派。曲子一结束,他什么也没讲,只是把两眼往天花板上一瞟,使卡迈克尔小姐明白无误地觉得,对他来说,她不过是个令人厌烦的人物,随后便立即回到了梅吉的身边。这一手梅吉很喜欢。自从这位小姐在基里娱乐会上妨碍了她的愉快那天起,梅吉就讨厌她了。她永远忘不了拉尔夫神父抱起一个小女孩,跨过水坑,把这位小姐甩在一边时的那种神态,今天晚上卢克也摆出了同样的脸色。啊,妙啊!卢克,你真棒。!
回家的路又漫长又寒冷。卢克从老安格斯·麦克奎恩那里骗来了一包三明治和一瓶香槟。当他们走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时,他把汽车停了下来。那时和现在一样,澳大利亚的汽车里格少有安暖气的,可是这辆罗尔斯车里却有。那天夜里,这个暖气大受欢迎,因为地面上的霜花已经有两英寸厚了。
〃哦,在夜里象这样不穿外套地坐着,不是很美吧?〃梅吉微笑着接过了卢克递给她的那只斟满了香槟酒的银白色折叠杯,吃了一块火腿三明治。
〃是呀,很美。今晚你显得真漂亮,梅格翰。〃
她眼睛的颜色是什么样的呢?一般来说,他不喜欢那种灰色,太贫血了。但是,看着她那双灰色的眼睛,他敢发誓,在那蓝蓝的底色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色彩:强烈的靛蓝,象晴天朗日的天空;有青苔般的深绿,还有一丝黄褐色。那对闪光的眼睛就象柔和、半透明的珠宝,周围是一圈长长的上翘的睫毛;那睫毛在闪着微光,好象在金色中浸过一般。他伸出手去,用手指轻轻地掠过她一只眼睛上的睫毛,然后一本正经地低头看着他的指尖。
〃哟,卢克?怎么啦?〃
〃我禁不住想看看在你的梳妆台上是不是放着一罐金粉。你知道吗?你是我见到过的唯一的一个睫毛上实实在在发着金色的姑娘。〃
〃哦!〃她碰了碰自己的睫毛,看着手指,笑了起来。〃这么说,是真有啦!可它一点儿也不掉下来。〃香槟酒呛得她鼻子发痒;胃里直往上冒气泡;她觉得快活极了。
〃真正金色的睫毛,它的形状和教堂的顶一样,真正金色的绝美的头发……我总是希望它能象金属那样硬就好了,然而它却又柔软,又纤细,就象婴儿的头发……你一定在皮肤上涂了金粉,它是那样闪闪发光……而那美得无与伦比的嘴,是为了接吻才造就的……〃
她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那娇嫩的粉唇微微张开,就象他们头一次碰见时那样。他伸出手去,将她手中的空杯子拿了过来。
〃我想,你还需要一点儿香槟吧。〃他说着,将那杯子斟满。
〃我得承认,这太美好了,停在这里,在路途上稍稍休息一下。感谢你想起向玫克奎思先生要了这些三明治和酒。〃
罗尔斯的大引擎在一片静寂中轻轻地轰响着,温暖的空气几乎无声无息地从排凤孔送了进来,他俩只能听见这两种不同的、缓缓的声音。卢克解开领带,扯了下来,将衫衣的领口敞开,他们的短上衣放在后座上,汽车里太暖和了。
〃啊,这样就觉得好多了!我不知道是谁发明的领带,然后一定让人们在穿正式服装时戴上一条。不过,假如我碰上他的话,我就用他的发明勒死他。〃
他突然转过身去,把脸向她的脸低下去,似乎想用自己的嘴唇象片玩具拼板一样裹住她嘴唇的整个曲线;尽管他没有搂着她,或碰她身上的其他地方,但她觉得被他紧紧地吸引住了。在他向后靠去的时候,她的头也跟了过去,直到把头放到了他的胸膛上。他抬起双手捧住了她的头,这样就可以更方便地吻她那个惊讶地作出了反应的嘴,酣尝樱唇。他叹息了一声,忘情地沉湎于其中了。这孩子般的、柔软的嘴唇终于和他的嘴唇接在了一起;最后,他随便怎样吻都可以了。她的胳臂搂着他的脖颈。颤抖的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另一只手的手掌放在他前颈下那光滑的棕色皮肤上,尽管在递给她第二杯香槟酒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起来,并且下定了决心,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着忙,只是望着她。他没有放开她的头,吻着她的面颊,吻着她那合上的眼睛,吻着她那眉毛下弯的眉额。然后,他又返回去吻她的面颊,因为那面颊光洁如玉,又返回去吻她的嘴,因为她那稚气的形状使他发狂,自从他头一次见到她的那天起,就使他如狂如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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