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我在他口中听过这个答案很多次。
他不知道人在生病的时候应该休息,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
他总是在说自己不知道。可是他却依然在漫长的旅途里,背负着只有他自己看见的一切,孤独地前进着。
他好像分辨不出喜欢与不喜欢。因为它们在他眼里都似乎共享着同一种色彩。
我说:“是吗,你不知道。”
“也确实,像你这种看上去就没有心的人,确实不知道吧。”
梁砚蹙着眉看着我。
他反应了好一会,才慢慢地重复着我的话:“嗯,我确实没有心。”
我看向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梁砚试探着开口:“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笑了一下:“巧了。那我的回答和你一样,我也不知道。”
下午的时候我就打电话给夏岭,叫他来医院接我。
我没避开梁砚,可以说就是在梁砚旁边的病床上,甚至还点开了免提。
于是夏岭对梁砚“死了又活”的反应就这样咋咋呼呼地从听筒里外放出来:“什么,梁砚那个傻逼真的活了?”
“……”梁砚看了我一眼,十分不动声色。
我没看他,只是简短讲了讲。
“那我马上就过去,帮你收拾收拾。”夏岭有些纳闷,“不过,你前两天不是还因为他要死要活的吗,不在他那里多陪他一会吗?”
我下意识地去关免提,但已经晚了,梁砚似笑非笑地抬起眉头,我只觉得耳朵都红了。
我咬牙切齿地对电话里的夏岭说:“就你话多。”
放下电话后,躺在病床上的病号优哉游哉地看向我,若有所思地开口:“原来你有为了我,‘要死要活’吗?”
……
一瞬间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从心里狠狠地把夏岭骂了几十个来回,面无表情地看向梁砚:“你猜猜看呢?”
夏岭很快就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喊来一个搬家公司。
他那阵仗就像盗墓团伙发现尸体复活,急匆匆喊人前来镇压那样,更要命的是,不止他一个人来,他还把秦恪喊来了。
秦恪稀里糊涂的,手上还带着他的吉他弦戒指,睡眼惺忪地被揪来在病房里罚站,护士小姐姐吓得像兔子一样跑进来,试图维护秩序:“不许吵架!我们这里都有监控的。”
“……”秦恪有些无奈,他对着玻璃照了照,“我看上去这么像坏人吗?”
一直躺在床上装植物人的梁砚不咸不淡地开口:“是有点。你长得太凶了。”
梁砚似乎以为我不在屋里。但其实我就隔壁的卫浴拿我这几天的洗漱用品。
我屏住呼吸,悄悄地放好自己的耳朵。
“是吗。”秦恪语气也很冷淡,“你醒了啊,情圣。”
“醒了。”梁砚微笑着回敬回去,像是上下地打量了秦恪一般,“你就是秦恪?”
秦恪说:“是。”
“看来小然的眼光不怎么好啊。”梁砚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雷打不动的微笑,即便是身在病床上,他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息也尚未消散,仿佛那个在我面前诡计多端只为一碗面的梁砚在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林然分手?”
“……?”
我瞬间只觉得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感,从这个角度,我能看得到梁砚,但梁砚看不见我,秦恪却是看得见我的。
我朝秦恪使了一个眼色,心领神会。
“你这个问题应该去问林老师。”秦恪彬彬有礼地回敬,“你问我,我是不可能有什么回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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