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绎替慕子翎吮了四晚的尸毒,第五日医丞过来看时,腐烂的趋势已经不怎么往外扩散了。
“恭喜王上,慕公子的伤势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医丞道:“余下几日若恢复得好,可有三成的生还之机!”
那能恢复得不好么?
秦绎心中想,孤每晚给他吮去腐血,这几日唇舌都尝不出味道了,只觉得麻苦。
所谓帝王命盘,金龙护身,最好都是真的。
否则,他这回可真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
医官退去后,秦绎看着慕子翎的脸颊。
他的脸已经瘦尖了,原本就是一张清冷寡言的薄命相,现在看上去更是没有一点福分。
但好在容貌的底子总是在,哪怕伤成这个样子,秦绎用热毛巾给慕子翎擦手时,仍不由得微微一顿——
细长白净的手,伶仃消瘦的腕子。
哪怕只看着这么一双手,也好似有一种缠绵多情的意思。
秦绎喉头动了动,想,这个人……真是有着和容貌截然不同的性格。
分明模样生得这样好看,却总是做着病态阴鸷,喜怒无常的事。
年轻的帝王在灯下枯坐,良久,他情不自禁伸手——
在慕子翎苍白的面颊上碰了碰。
……
另一边,盛泱军营。
“为何这慕子翎的星宿,还未落去!?”
王为良与副将站在院中,气急败坏。
雪鹞少年站在他们身侧,垂着眼不说话,像在发呆,又像是毫不关心。
中陆各国各有所长,如云燕主巫蛊,梁成主人治,盛泱热衷观测星宿。在他们的治国制度中,甚至还有以一人之力就能抗衡半个文武朝廷的“观星神侍”一职。
这几日王为良一直在令人观星卜命,想瞧瞧那叫他亏得血本无归的公子隐何时断气。
只是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慕子翎的星辰确实暗淡无光,好似摇摇欲坠之外,这几日竟隐隐稳住了,还有再次闪耀起来的趋势。
“烟水将他的胸腔都穿透了,还能没死不成?”
王为良气愤交加,若非不可能,他简直想亲手把慕子翎的那颗星宿拽下来。
“公子隐的宿位有龙气护持,应当是梁帝秦绎在亲自护着他。”
观星术士赔笑道:“阴魂靠近不了真龙,公子隐身上的尸毒自然也缓和了。”
王为良骤然抬眼,盯着那术士,术士脸色微微一僵。王为良道:“那怎么办?”
“你不是号称观星阁门下的得意弟子么,眼下情形,该如何解决!?”
术士冷汗涔涔:“这……这……”
“……这我需向阁内师兄请教,看他有何妙方。”
支支吾吾半天,术士总算说了实话:“劳烦……劳烦王大人,再等一日,我今晚就与他飞鸽传书……”
王为良负气甩袖,重重地“唉!”了一声,转过了身去。
这人说是观星阁内较为突出的“人才”了,王为良才花大价钱将他笼络过来。
但现今第一次叫他派上用场,怎料就如此没用!
……
慕子翎孤身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云燕的乌莲宫。
从小时候起,每次生病,他就是这样,无助地一个人呆着,被窝里冰冷至极,没有一丝热气,他却浑身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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