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勤把俏妞交给金香,他推门来到他娘的屋,姜氏倒是不赶她儿子,可她骂儿子。2022自小都是季秋喜欢与他娘对着干,仲勤极少违逆他娘的意思,可这回仲勤真的恼了。
“娘,当初恬娘嫁进门来你是十分欢喜的。恬娘一心一意为这个家操心,否则靠我这个笨脑袋瓜子如何也置办不来这般家业,如今娘能穿好吃好,也不必再去地里干活,这不都因为家里这日子好过了么?娘咋变得越来越不通人情了!”
仲勤语气强硬,颇有质问的意思,姜氏见儿子帮着金恬说话,由痛苦变得气愤,颤抖且哽咽地说:“儿啊,你别傻,当初季秋在县里遭火烧,之后你和季秋差点……差点死在外头,也错过了命中注定的姻缘。没过多久她又挑唆你去夫子埂盖院子,那儿肯定是风水不好,你瞧,紧接着季秋婆娘跟人跑了,我在村里连头都抬不起来。算命先生算好的男娃,硬是变成女娃,这都是她给咱家带来的厄运啊!”
仲勤涨红着脸说:“当初回家迟那么些日子是季秋受伤而已,关恬娘啥事?夫子埂那块地风水好得很,不信娘问旁人,个个都说是好地方!杨梅儿跟别人跑了又不是恬娘撺掇的,你怎么能怪在她身上,这事与风水无关与恬娘无关,是杨梅儿自己把不住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至于恬娘生女娃,娘不也生了小妹么,你不照样疼她。若天下人都不生女娃,光靠男人能延绵香火?俏妞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孩子,我疼她还来不及呢。娘要知道,俏妞是我的命,娘若再这样闹下去,别怪我不认娘!”
仲勤说完扭头出门,走到门口他忽然定住了,回头道:“明儿一早我就去找那位算命先生算账,他那么厉害能算天算地算人命,我要看看他能不能算到他自己要倒霉!”
姜氏愣在那儿,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浑身发抖,因为仲勤说了,她再闹下去就不认她这个娘了。儿子要婆娘要闺女,就是不要她这个娘了。
愣了好一会儿,她又要往地上坐要哭闹,韦老二一把将她拉住,叹道:“老婆子,仲勤说得对,是你这个娘过分了。你总说恬娘给家里带来厄运了,可一家人不都好好的么,无病无灾的,至于杨梅儿之事,那是她做出不要脸的事与风水有啥关系,你咋还怪上恬娘要在夫子埂盖院子那事呢?很多人说夫子埂那儿是风水宝地,不信你找风水师来瞧瞧。恬娘这回生的是头胎,是个女娃有啥不好,又不是将来不再生了,你着啥急呀。要我说,若不是恬娘嫁给仲勤,且有做买卖的头脑,咱家还在为三个儿子娶不着亲也没钱娶亲的事发愁呢。现在老大成家了,娶的还是你喜欢的春儿,二儿子有家有业有闺女,若将来再生个男娃,有谁不眼红?季秋现在有田地有铺子,也有钱再娶一个,就差找媒婆为他相一个好的。瞧咱季秋那能干的模样,估摸着想嫁给季秋的女子不少哩。”
被韦老二这么一说,姜氏忽然觉得家里也没有什么造孽的事,季秋可以再娶,恬娘也可以再生,都是有盼头的。可她就是觉得自从恬娘嫁进来,家里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发生了太多的事,好事虽有,坏事也不少,她心里就隐隐担心,特别是听算命说恬娘不是仲勤命中注定的那个,还把家里搅个天翻地覆。
姜氏也知道自己心里很矛盾,她既想发家致富,儿女们都发大财,以后孙儿们能考取功名,可看着眼前的变化她又害怕,生怕一个不好全家招祸,而家里如此大的变化都是金恬一手造成的。
如今闹得儿子不想认她了,老头子也觉得她过分,她再闹下去也没意思了。她自个儿去打水洗洗脸,然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上了床。其实韦老二明白姜氏为何会变成这样,过惯了贫穷但也算得上安稳的日子,现在虽发了家却接二连三发生不好的事,难免会担忧或是把这些怪在恬娘身上。
姜氏安静下来了,这边的金恬终于松了口气,睁开眼睛缓了缓,仲勤抱着孩子过来哄她,“恬娘,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疼你和俏妞的,俏妞是我的心肝宝贝,不管别人疼不疼只要咱俩疼着就行。你瞧,咱们的俏妞长得多俊多可爱啊。”
“俏妞?这是你给孩子取的小名?还真够土的,不过我挺喜欢。”恬娘甜甜地笑着,伸手接过孩子,摸了又摸,亲了又亲。
仲勤看着自己的妻女,幸福得眼眶里红红的,都要掉泪了。他心里想着赶紧把院子盖好,早些接恬娘和俏妞过去住,可不能再挤在这一间小屋子里了,东西多得摆不下,根本不透气。
可那新院子至少还得三个月才能搬进去住,他寻思着明日把屋里的粮食和一些物件搬到季秋屋里去,他屋子稍大些。无论如何,他得让恬娘坐好月子。
☆、不嫌事大
次日一早,金恬是饿醒的。她才睁开眼睛,便听到身边摇篮里俏妞的哭声。
她猜想俏妞大概也是饿了,便赶紧起身将俏妞抱起,想着应该给孩子喂奶了。她解开上衣给孩子吸,可是俏妞吸着吸着啥都没吸出来,又哭了。
金恬明白了,这还没开奶呢。为了早些开奶,吸不出来也得让俏妞多吸吸呀。俏妞闭着眼睛见有东西往嘴里塞,她又狠命吸一阵,啥都没吸出来,接着哭声更大了。
孩子饿了,金恬也饿,恰好仲勤进来了。他一手端米糊一手端大碗肉丝面,笑呵呵地走过来,“来,俏妞喝稀米糊,俏妞的娘亲吃肉丝面。”
他一大早就赶去磨米粉和买肉买面条,回来就忙着给她们娘俩做吃的。仲勤不是在自己小屋的做的,而是在姜氏灶屋里做的,金恬见他从外面端过来,还以为这些是婆婆做的,笑着说:“昨晚后半夜娘没再闹了,大清早还给做吃的,想必她是想通了。”
仲勤僵了僵,说:“娘……娘去河边洗衣裳了,这些是我做的。”
金恬身子一怔,看着仲勤那满头大汗又带有几分歉意的样子,颇是心疼,随即一笑,“没事,你做的也好。”
仲勤小心翼翼地喂着俏妞,金恬吃着肉丝面,可能是真饿急了,没一会儿便吃完了。俏妞毕竟才刚出生,她只吃一点儿便呼呼睡着了。
仲勤接过金恬的碗,说:“待会儿我去捉鱼,听说鲫鱼好发奶。作坊的事我让大哥和大嫂俩照看着,你坐月子就由我来伺候着,好不好?”
金恬觉得由仲勤来照顾她更顺心,仲勤若做得不好,她可以教,要是婆婆做的不好,她不说出来怕对孩子不好,说了又怕婆婆生气。金恬拿巾子给仲勤擦了擦汗,点头道:“好。”
仲勤在他爹娘的灶房里匆匆吃了饭,然后带着他爹韦老二一起进屋来搬东西。早上一起床仲勤就已经跟季秋说好了,要把粮食和一些大物件搬出去。季秋是小叔子,他怕金恬给孩子喂奶便不好进屋,所以由韦老二和仲勤两人把东西往外搬,季秋再接着往他自己屋里搬,一间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搬完之后,仲勤突然想到要去金恬娘家报喜,便赶紧抓只鸡,去金家村了。报喜之后,他又跑着回来去捉鱼,这一上午忙得他丝毫没停歇。
当他拎着鱼跑回家要给恬娘做午饭时,竟然见他爹韦老二在路边的沟里给俏妞洗屎片尿片。
“爹,你咋干这个,让我来吧。”仲勤说着就要放下手里的鱼。
韦老二忙道:“你赶紧回家给恬娘煮鱼去,娃儿吃稀米糊和米汤不禁饿,得吃奶才行,早些发奶才行。”
仲勤怕饿坏了恬娘和俏妞,只好拎着鱼往家里跑。他轻轻进屋,见她们娘俩都在睡觉,他没打扰便去爹娘的灶房里忙着了。因为在自己屋里做饭太吵,油烟味也重,怕是这个月他都得在他爹娘的灶屋里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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