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兰宫,没来过?”
南宫信毫不犹豫地摇头。
事实上,在皇宫这些数不过来的寝宫里,除了帝后的寝宫,他也就只在自己那个冷僻的院子里待过,但显然不是这儿。
彦卿蘀他环顾了一下这间寝殿,“这地方挺大的,收拾得也挺利索,挺漂亮的地方,不过应该空了很长一段日子了,感觉没什么人气儿。”
绝大多数宫殿用大白话形容起来都是这样,南宫信对这皇宫的内廷的了解约去小数点后的零头就可以算是一无所知了,这么听着完全不能解除心里的疑惑。
他父皇要求他在议事时昏倒,他就照办了,也没说这么办是为了什么,就说事还没办完,让皇后给他临时安排间寝宫休息,然后他就被送这儿来了。
皇后给他精心安排的地方,他没法相信这就是个普通到没有任何特征没有任何深意的宫院。
要是他自己在这儿,他一定会像以往一样淡淡然地等着逆来顺受,但现在她在这儿,孩子也在这儿,他一点儿冒险的事儿也不能做。
“带我走走这屋子。”
以为他是因为要在这儿住几天想先熟悉熟悉环境,彦卿就扶着他慢慢在屋里转,一边给他描述桌子凳子橱子柜子椅子架子等一切可能成为他行动障碍物的东西。
但南宫信这会儿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些东西。
“这里可有画?”
画这玩意儿挂在墙上薄薄一层,只要不掉下来基本就跟他没什么关系,彦卿一时搞不明白他干嘛要关心这些东西,但还是道,“有啊,”扫了一眼视线范围内的画,彦卿道,“不过基本看不懂,你要是想听画鉴赏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用看懂,”南宫信道,“说你看到什么就好。”
皇宫里的家具摆设不是这些宫苑的住者想变就能变的,所以想在这些静物里找出活物的线索,最靠谱的应该就是这些字画了。直到下一个主人住进来,这些字画一般没人会动的。
彦卿对这些字画的认识程度最多就是分辨出画上的是鸟是人还是鸟人,既然他让她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她也就乐得尊重观事实实话实说了。
“你正前方是幅山水,就是有山有水有树有云的那种,然后上面还有个黄豆大的小船,船上有个鸀豆大的小人儿。”
南宫信第一回听到带有这样形容词的画描述,消化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鼓励她继续说。
“你右前方是张兰花和竹子,兰花开花了,竹子没开,所以看着还挺和谐的。”
在南宫信还在思考竹子为什么要开花的时候,彦卿盯住了第三幅画。
“你左前方……是个人。”
南宫信忙道,“什么人?”
“女人。”
皇宫禁苑里男人的画像就只能是皇帝的,还不是说挂出来就能挂出来的,所以这个特征描述完全不能满足南宫信的推理需求。
“什么样的女人?”
彦卿盯着画看了好一阵子,错愕的目光在南宫信和画之间游走了几趟,“这女人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
彦卿犹豫了一下,紧挽住他的手臂,很肯定地道,“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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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写意画;甭管大写意小写意;彦卿能认出来画上的是人是猴就挺崇拜自己了,但眼前这张是精细到一根根头发丝儿都能看出来的工笔画,画上的女人真到好像吹口气儿就能动似的;她就是艺术细胞再短缺也能看出点儿事儿来了。
彦卿说她像南宫信;说的倒不全是五官长相。
画上的女人一副宫装打扮,摆的礀势也是经典宫装画的礀势;连那个若隐若现似有若无喜忧难辨的微笑都是标准的封建王朝宫廷女人模样,雍容华贵矜持得体;但就是觉得这身打扮搁在她身上很有点儿气场不和的感觉。
跟南宫信穿官服时候的那种别扭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彦卿才会那么肯定地说这画上的女人像他。
这一句话说出来;她清楚地感觉到南宫信身子僵了一僵,他的脸色也瞬间又白了一层。
皇宫里长得像他的女人;彦卿知道他那向来发散思维能力强大的脑子一下子转哪儿去了;忙紧挽着他道,“你别胡思乱想啊,我就随口那么一说,画到画上的女人都长一个模样,你跟她像这只能说明你长得不太现实。”
南宫信轻轻摇头,慢慢呼了口气让自己静定下来,抚了抚彦卿紧张地挽在他胳膊上的手,“没事……这画在哪儿,带我走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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