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我嘴太快,没仔细想过,其实……给男子的休书不太好写,你瞧,休书一般会提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之词,你听说过有夫德、夫言、夫容、夫功吗?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写嘛!”抹掉额头的冷汗,她偷偷庆幸自己的机敏。
“对吼!”女子鼓着粉嫩的双颊,沉默不语。
“我在长安这几年,也听说你家相公一切以你为重,你就不要胡思乱想啦,快些回去,煮几个好菜,讨他欢心为上策。”
“我不要,人家还在生他的气!”小小的身子自椅上站起,摆脱刚才小媳妇的委屈,很有志气地道:“我决定要争口气……我想到要怎么办了,谢谢你孤霜,我先走了。”写休书的法子不成,但也给了她一丝灵感,心中顿生一计。
“喂!你这是决定什么了?喂!不要不说清楚就走啊,快回来。”可任她再怎么呼喊,那道玲珑的身影仍头也不回的消失了。“完了完了,她到底要干嘛呀?冷面阎王可别把这事怪到我头上啊。天灵灵地灵灵,神仙佛祖保佑啊!”
可怜的媒婆打了好几个冷颤。
但愿此事不会变为一桩坏事!
第一章
繁华的长安是大唐王朝的中心,一条宽广的朱雀大街由南至北纵贯整座雄伟的长安城。
杂沓汹涌的马蹄声,倏地在这条喧闹长街的一端传来。
“哎哟!不好了,国舅爷又出府了。”
街道中行进的行人,往来的胡商,道旁的小贩,无不心生恐惧,有的人吓白了脸,有的人双脚打颤,众人纷纷走避。
轰隆隆的马蹄声渐近,铁蹄敲击青石传出的声音,震得街旁的槐树瑟瑟发抖。
初次来到皇城长安的风长澜瞥见这一幕,轻掀灰色布袍,缓步踏上街道旁隆起的土坡,放眼朝远处望去。
只见约莫五丈之外,烟尘蔽日,七八匹高头大马齐头并进,一路朝这边狂飙,在最前头的两匹马上,两位奴仆打扮的汉子各执一条马鞭,向路上来不及躲闪的老幼妇孺抽打着,硬生生地在街道上打出一条血路来。
天子脚下也如此不安宁。风长澜皱了皱眉。
嚣张肆虐的笑声越来越近。
路旁,有体弱者被推倒在地,有稚幼小童被马蹄踩碎了手骨。风长澜眉头不曾动一下,冷冷地看着,与生俱来的冷情冷性,十几年无良双亲的教诲,使他不会对任何无关己身的事动一点点怜悯之心。
这一点也不关他的事。
头前开路的马儿来到风长澜的左前方。蓦地,开路马跑偏了方向,坐在马背上的奴仆并未察觉,依旧甩鞭抽打,伤到的人越多,越助长他们恶劣的气焰。
在打倒三位老汉之后,鞭尾回抽,鞭梢挟带劲风,凌厉的扫过了风长澜的脸。
一道细细的青红瘀痕顿时浮在净白的颊上。
十四岁的风长澜没有动,大凡这般年纪的男孩,该是会叫痛或是惊恐失措的,可他没有,他只是浑身泛起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冽和阴森。
沾上尘土的灰布圆领袍衫在劲风里被吹得猎猎作响。
疾驰的马队轰隆隆地呼啸而过,最后只剩下满街的狼藉。
“好痛!我的老骨头哦……”
“呜呜,我的孩子,你快醒醒。”一位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号。
“该死的国舅……”
“嘘,你不想活了吗?如今这大唐,韦氏一族谁敢得罪!”当今圣上受风痹之症所扰,韦皇后一家悄然把持朝政,韦氏日渐坐大,在长安城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使国舅爷今日当街杀人,也无人敢拦。
“唉!该死。”
外界的谈论,丝毫不影响风长澜,他漫步走下土丘,来到街心,顺着街头的血路和马蹄印,气定神闲地往北边走。
脸上的伤并不重,只是微微有些发热。
半个时辰之后,风长澜不动声色地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前。宅前的汉白玉阶下,全是杂乱交错的马蹄印。
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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