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电话里只剩下挂断声,这种声音狠狠地刺在林微的心尖上,靠她妈的卖血钱买药,抽干了都不够吧。
她妈就是笃定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爸死,才有恃无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林微打开掌上银行转了一万二到妈妈的账户,自己账户余额只剩下六块一毛三。
她发了一条信息给她妈:只剩下这么多了。照顾好爸。
林微重新回到联谊会,她没联谊过,更没心情找对象,过来搭讪的都被她三言两语给拒绝了,之后她随便找了个角落喝闷酒,却碰到了大学时医学院的学长陆谨言。
陆谨言身边还跟着一个穿黑色休闲装的男人,与联谊中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格格不入。男人大概一米八七左右,留着浅短的头发,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的神作。
林微越看越觉得他眼熟,经过陆谨言介绍,得知男人就是沈岸。沈岸是陆谨言的发小,刚从国外回来,是来找陆谨言叙旧的。
她说了沈岸是她高中校友的事儿,还恭维了沈岸几句,但沈岸看起来很高冷,神色淡淡的,不像个爱说话的人,所以全程只有林微和陆谨言聊着天。
林微又陪着陆谨言喝了几杯后,收到了李依依的微信,是李依依跟一个帅气男人的合影,还有一句:寂寞的话就找个漂亮男人陪陪吧,我去约会了。
漂亮男人?林微自嘲地笑了笑,家里有个赌鬼哥哥,一个只知道伸手要钱的妈,还有得了癌症的爸,漂亮男人见她有多远躲多远吧。
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她拿起包包跟陆谨言和沈岸打了声招呼,离开了酒店。
凛冬风寒,林微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走到公交站,坐在冰凉的长凳上。
路上的车辆很少,公交站也只有她一个人,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其他,她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本想找闺蜜文清聊聊天,但文清的手机没人接,那个女人可能又在熬大夜拍短剧赚钱吧。
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断了,她看着霓虹灯发呆,眼角的泪水无知无觉地流着,仿若让灯光开出刺眼的花,晃得她眼睛发胀。
跻身在这座繁华的都市,穿得光鲜亮丽,做着体面的工作,却住在十平的出租屋,兜里揣着六块钱,这活不好死不了的人生从儿时溃烂至今。
她之所以出生,是因为当时爷爷奶奶的房子要拆迁,她妈为了多占个人头多拿份钱。
拿到拆迁款时,她才两岁,她妈又嫌养她要花钱,把她送给乡下老家一个不孕不育的女人养着。
那女人有精神病,有事没事就打她。在乡下生活了三年,她爸去乡下探亲时看到她浑身是伤,有些不忍心,才把她接回了家。
她知道她妈不喜欢她,但她很害怕她妈再次把她丢给那个疯女人,所以在家时她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没忤逆过,即使被林强欺负,她也从不吭声,因为她知道她哥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
她刚上高中那会,林强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了高利贷,她妈眼皮都没眨一下把房子卖了给他还债,却整天嫌她学费贵,吵着让她辍学赚钱养家,若不是她爸坚持让她上学,她可能高中都上不完。
她爸虽然懦弱,但为数不多的硬气都是维护她,所以她爸得了癌症,她很想治好他。
此时一辆卡宴从她面前开过,不多久又倒车回来。她看向打开的车窗,是沈岸。
沈岸与她四目相对时,面无表情:“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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