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止我解不出来,吃过炖肉的父母亦有同样的症状。尤其是父亲最为严重,自打中午食过饭后,到晚上十一点多了,连一泡尿都没撒出来过,憋得肚子浑圆,脑门上不断地沁出汗珠,躺在床上哼哼呀呀的十分难受。
“他娘,我觉得肚子里有东西在动!”父亲惊恐地瞠目喊起来,两片厚紫嘴唇一抖一抖的。
“应该是蛔虫吧,我给你找点打虫的糖丸来。”母亲一边揉着自个腹部,一边起身去案桌旁。
翻箱倒盒地找了一阵,共得到五颗打虫丸。决定让父亲先食两颗看看效果如何,如果管用的话,我和母亲再各吞一颗。
待药丸服下去不久后,父亲的肚子咕咚咕咚闷响了起来,伴随的是剧烈的绞痛,使得他身体不安地扭动,自床上滑落掉在地上,来回打起滚来,哎呀哎呀的惨叫不止。母亲上前去安抚,想摁住他替其抻抻肚子,却被他狠狠一脚给踹倒在一边去了。
“快点儿!我要屙了!给找个盆接住!”父亲戛然止住翻滚,趴伏在地上,捏紧拳头,浑身颤抖着,目中充满猩红地吼道。
“你不会去厕所啊?屙盆子里干啥?”母亲诧异地问道。
“恁娘那个包子!我要能站起来我不知道去厕所哦?!”父亲骂道。
慌张之中,母亲把我家的洗脸盆子给拎过来了。
“以后还洗脸不啦?你他妈的不会把尿桶给掂过来啊!”父亲额头上青筋暴起,目眦尽裂。
“尿桶恁高,你能坐得上去不?”母亲担忧地问道。
“算了,快点儿把盆端过来吧,我他妈憋不住了!”
母亲刚扒下父亲的裤子,不等把盆子搁好位置,听得噗啦啦一通响,父亲屙了出来。却是大量的鲜血,混杂着一疙瘩一疙瘩的秽物。味道奇臭异常。
秽物中有东西慢慢蠕动,是缠绕成团的线性虫子,略有幼儿小指粗细,说是蛔虫吧,却是通体呈墨黑色,能看见它的嘴巴,正大张着贪婪地饮血。
再看我父亲,前面也能尿出来了,可尿出来的也是血水子。等他解完后,整个人都虚脱了,身体躺在秽物中动弹不了,说个话低声细气的:“他娘,这拉出来的是啥玩意儿啊?”
“我也不晓得,看着怪吓人的,他爹,你现在觉得咋样?”母亲找来一堆烂布,给我父亲拭擦着身上。
“现在觉得轻松的很,就是身上一点儿劲也没!”
突然门帘子哗啦一声响,我家的黑狗蹿进来,对着地上的秽物就是一阵风卷残云般地舔食,把那些活动的线性虫子给尽数吃掉了。母亲愣过来,持着扫把将黑狗给撵走了。父亲说这狗不能要了,明天得把它卖了。母亲说剩下的那些炖肉也不能再吃了,埋了还是烧了。父亲思忖下,说烧了吧,高温杀菌。
随后,我和母亲也吃了打虫丸,忍着疼痛,到厕所里把秽物给解掉了,朝上面撒上厚厚一层麦糠,防止狗再去吃。
夜里躺在床上时,我听见母亲和父亲讨论我家猪被咬死的事儿。不晓得到底是啥东西给咬的,但推断,那东西身上肯定带着某种寄生虫,它咬死的动物是不能食用。
到了第二天清晨,我洗漱后照镜子,发现脸上没血色,十分苍白,再一瞧父母,皆是。母亲拾掇了一些干柴,生了篝火,将炖肉倒在火堆里,燃烧成了灰烬。
受到父亲的吩咐,我来到爷爷家,一看,大清早的便没人了,就喊了几嗓子。听到回应了,循声找过去,看到爷爷从窖洞里钻了出来,头上粘着一根稻草。他撩开衣服,让我给他抓挠后背,因为痒得撑不住。我却是不敢,往后退避。
他的身上跟起了一大场痱子似的,红色的小疙瘩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厚厚一层。尤其是脸部,鼻翼两侧,小疙瘩上钻出乳白色的尖儿,攒得最是密集,像是啥东西往鼻翼沟里繁殖满了籽。额头上也挤了一大堆,都漫过发际线往头发里生长了。令人怵目惊心。
“爷,俺奶奶不在家,没人给你做饭吧,俺娘让我叫你去俺家吃早饭!”怯于他昨天摔我的举动,我刻意离得他远远的。
吃完饭后,大伯他们也再次聚集到了我家,一起商讨找我奶奶的事儿。母亲提议:不如把邻村的韩四姑给请过来,她会搅筷子问卦,每次都可灵可准了,应该能算出俺婆子在哪儿。
大伙同意这个法子。
☆、第四章:搅筷子
韩四姑来了,是个裹脚老太婆,银白色的头发在后面挽了一个髻,一身灰色衣服洗得有些发白,整个人显得精神矍铄,利索干练。
她让在院子中央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上两碗清水。其中一碗里撒了些白面粉,另一碗里则是丢下两块生肉片。又点了两根香插在炉子里,搁置在碗前头。
等一炷香燃尽,她对着桌子跪下磕了四个头,从包袱里掏出两根绑有红头绳的筷子,竖直着往水碗里轻轻一摁,便松开了手。两根筷子站住了。她伸手将桌子推晃了,筷子依然伫立不倒。她紧绷的脸上慢慢绽开,笑容可掬,对我们说:你们家可真是个风水宝地,顺利地请来了神灵。
谁知,这话还没落音,就听到吧嗒一声。筷子歪掉了。韩四姑脸上的笑容瞬即消失,阴沉了下来,冷眼环顾了四周一番,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眼神锋利,打量了有一会儿,她哼了一声,挑起嘴角讲:早有传闻说这孩子不干净,果不其然。
母亲很尊敬她,错愕之余,小声问道:姥姥,咋了啊?关俺瞎伢子啥事儿?
韩四姑一指我,厉声吩咐道:把这孩子弄走,否则请不来灵。
一只粗糙的大手从后面箍住了我的脖子,是我父亲。他扯着大嗓门问:把这逼崽儿弄哪儿去啊,关屋子里行不。韩四姑点了点头。但把我弄进屋子里之前,她从一只盒子里面抓了一把臭烘烘的黏物抹了我一脸。我问这抹的是啥东西,她回答说是公鸡屎。
被锁进屋后,我忍不住好奇,爬到窗前的桌子上坐定,看外面的韩四姑怎样施法。她再次把筷子竖起来后,在一张红纸上记下了我奶奶的生辰八字,把我大伯叫过来,把纸条贴在他的额头上,并扭头问我爷爷:张桂芬是你的正妻不?
张桂芬就是我奶奶的名字。
我爷爷红着老脸往地上呸了一下子,说这不废话,老子这辈子就打过这一个洞。韩四姑又问我大伯:“你确定你是恁娘亲生的不?”我大伯说你这不又是一句废话嘛,我打哪窑子里烧出来的我自己还不知道么。
韩四姑说声那好,就闭上目,口中神神叨叨地念了起来:嫡长子,正妻生,娘俩连着脉,不妨借个身,请大神,好指路,不白问,荤素伺候,金银元宝给你烧。。。。。。
念完后,她倏然睁开眼,嘴巴抿尖,从碗里猛拔了一根筷子,在我大伯眼前晃了几圈,冷不丁地插进了他的鼻孔里,一下子没进去半截。我大伯凄厉地叫唤一声,还没来得及做出啥反应,就被韩四姑一手掐住了脖子。
接着她一腿横挡在我大伯脚跟后面,掐着他脖子的手使劲往前一推,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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