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能证明他还活着。
地牢内闷热潮湿,四周安静的只剩下陈雪啖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就连那些苍蝇在角落里享受着腐朽的气味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样的寂静中也变得异常清晰。
他其实还不想死,现在死了很可惜,可他确实活不成了……
真的要死,他更想让白雪覆盖他的身体。
他不想死在闷热到窒息的夏夜,被蟑螂跟老鼠爬满……
陈雪啖盯着空中,恍然间,灯下翩翩起舞的尘埃变成了鹅毛大雪,一片一片地落着。
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昏迷之间摇摆,脑海里浮现出模糊的身影和声音,像是遥远的幻想。
陈雪啖恍惚间伸出手去抓握,却只抓到一片空。
地牢中的陈雪啖挣扎着求生,楚同舟也没闲着。
这些年圣上的身体越来越差,所以今年的秋猎荒唐地移到夏天。
可就算是移到夏天,这几日的出行对于虞应卓而言也是个挑战。
不过是连着走了几日的路,虞应卓就病倒了……
天色已晚,行宫中的长廊上悬挂的宫灯逐渐点亮,金碧辉煌中透出一股幽静。
有两人缓步走在御苑的青石板路上,其中一人身姿笔直而庄严,却难掩那一脸的病态。
这人正是当今圣上虞应卓。
他今日未穿骑装,只是穿了一身宽松的长袍。
玄色长袍宽松地垂在他的身上,袍上的金丝绣成的龙纹若隐若现。
他脸色苍白,似乎从未见过阳光。
走在他身旁的宋云山劝了劝,“陛下,夜间起风了,还是回殿中歇着吧。”
虞应卓没说话,只是走到御花园的凉亭中坐定,手扶着雕花的栏杆,“这里缺些什么,宋阁老,你说呢?”
宋云山无奈地叹了口气,“棋盘,陛下想对弈,臣就陪着陛下。”
紧赶慢赶,宫人拿来了棋盘。
虞应卓与宋云山各执一棋,在棋盘上切磋着。
虞应卓端坐上首,手托着棋子,目光坚定而沉静。
可宋云山知道,今日的虞应卓意不在棋盘,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喊来自己,更不会让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楚同舟在一旁跪着。
“宋阁老,你徒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件事的确是楚同舟做得不对。他的野心被朕喂大,暂时是收不回来了。可他这颗棋子,朕还不能舍弃。”
宋云山平静落下一子,“陛下,斯觉年纪不小了,他的事情自己能处理。我若插手,反而会适得其反。”
虞应卓看着宋云山精妙的一步,思索许久后再次抬手。
“朕不喜欢这两颗棋子闹得乱糟糟的。宋阁老,你来想个办法,安静地化解这件事。”
宋云山落下一子,围杀了虞应卓的几颗棋子。
“陛下放心,这件事犯错的人只会是五王爷府上的小侍卫。只是,要先委屈斯觉了……”
虞应卓顿手落棋,“放心,朕会补偿他,只是不是现在,而是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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