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我回答得语无伦次,“我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待在家里没去任何地方,也听说你不想见朋友。”
“我最近是身体不舒服,”她说,“不过我现在好多了,所以来维尔利夫人这里过夜,因为我再也无法忍受那个房间的四面墙一直盯着我看。”
她说话时并没有表现出哀怨的口气,反而比较像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为什么她在这里。
“我很高兴你来这里过夜,”我说,“你应该一直待在这里。那间旅社既阴沉又寂寞,不适合你久留,利文沃兹小姐。你在这个时候放逐自己,让我们都很难过。”
“我不希望任何人难过,这里对我来说最合适不过了。在这里我也不再孤单。我的内心还留有纯真的自我,让我远离绝望的深渊。别让我的朋友为我着急。我撑得过去。”然后她压低声音,“只有一件事让我真正感到沮丧,就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全然不知。我能够忍受悲伤,但是心头的疑问让我生不如死。你能不能告诉我玛莉和家里的事?我不能问维尔利夫人。她为人很和善,不过对玛莉和我都不是很了解,对我们之间分门而居的情况也一无所知。她认为我很任性,怪罪我让堂姐一个人受苦。不过你也知道,我真的没有办法。你知道——”她的声音变得不稳定,没有把那段话说完。
“我能告诉你的并不多,”我急忙回答,“不过我所知道的事,一定会全部告诉你。你有没有特别想知道的事?”
“有。玛莉怎么样了?她还好吗?还算镇定吗?”
“你堂姐很健康,”我回答,“不过,恐怕不能算是很镇定。她对你也很不放心。”
“这么说,你常常见到她了?”
“我正在帮哈韦尔先生准备出版你伯父的书,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里。”
“伯父的书!”她的语调低沉而惊惧。
“是的,利文沃兹小姐。她认为最好能将他的著作公之于众,而且——”
“是玛莉要你帮忙的?”
“是的。”
她似乎对这句话产生了挥之不去的恐惧。
“她怎么可以这样?哦,她怎么可以这样?”
“她认为这样做等于是完成你伯父的遗志。你也知道,你伯父生前急着想在七月以前出版。”
“不要提伯父的书!”她打断我,“我受不了。”随后,她似乎担心自己太过唐突,伤到了我的自尊心,便降低音量说:“但是我也不知道还有谁比你更能胜任这份工作。有你的协助,那本书将备受尊敬与推崇。可是,陌生人,哦,我可受不了让陌生人碰伯父的著作。”
她再度陷入恐惧中。之后她挺起身子,喃喃地说道:“我想知道,啊,我知道——”然后她转身面对我,“我想问你,家里的一切是否完好如初?用人是不是都和以前一样?其他的事有没有改变?”
“来了一个达雷尔夫人。其他有什么变化,我就不清楚了。”
“玛莉没有提到她要出门的事?”
“就我所知没有。”
“有没有人来拜访她?除了达雷尔夫人前来陪伴她之外,还有没有别人?”
我知道接下来她要问什么,心情尽量保持镇定。
“有,”我回答,“是有几个人。”
“可不可以请你一一说出他们的姓名?”她的声音放得很低,却字字清晰易辨。
“当然可以。有维尔利夫人、吉尔伯特夫人、马丁小姐,还有——”
“继续说啊。”她低语。
“还有一位绅士,姓氏是克拉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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