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贵妃失踪的第五日,天晴。
景珏坐在宝座上,环视四周,淡淡道:“诸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鸦雀无声。
他起身,宽袖轻甩,沉声说:“散朝。”
周福海猫着腰跟在皇上身后,小心翼翼地偷瞄,见他唇瓣抿成一线,下颌紧绷,眼底一汪清潭彻骨冷冽,整个人像山巅最冷时节的冰雪,没有一丝人气儿。
回了养心殿,照例勤勤恳恳改折子。
往日总是少不了一番抱怨,定会把那些折子从头到尾地狠批一顿,可自打娘娘被掳,这些增添热闹的声音都没有了。他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兴趣,虽然正常地上朝,正常地处理政务,看上去和平时无异,却只是因着帝王的责任在勉力强撑。
短短五天,身姿清减不少,原先的龙袍已经不合身了,昨日才让尚服局量体重做。
午膳,随便夹了两根青菜,味儿都还没尝出来,立刻放下筷子,说他吃饱了。
周公公苦口婆心地劝他再吃几口,景珏便将头抬起,静静看着他,道:“朕吃不下。”
短短四字,把他准备的长篇大论全给堵了回去。
皇上没胃口,难道他还能拿个漏斗硬灌吗?这叫御医来都没用,人家不是身体上的不适,而是有了心病。神医能让肉体枯木逢春,又不能把缺了一块儿的心给补全。
“唉。”周福海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让小太监把饭菜给撤了之后,无奈地退下去。
又是一日枯坐,耗在那冷冷清清的养心殿,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手肘底下压着折子,提着朱笔批示,写着写着,忽而直直盯着桌上一处,呆愣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总是要缓好长一阵子,才能继续行动。
深夜时分,皇上已经在披花宫沐浴就寝,周福海守在门口,祈祷他今日能睡个好觉。
烛火将人影投在墙上,显出他端坐的影子。
周公公透过纸糊的门悄悄往里望,愁眉苦脸地说:“完了,今个儿又不肯睡。”
贵妃娘娘走了几日,他便坐了几日,没有哪天肯乖乖上榻睡觉。
这披花宫明明都没人了,皇上还是犟着脾气非要来这里。
他还在担忧圣上的龙体经不经得起如此折腾,就听里面传来一声疲惫的低呼:“周福海,让肖廷过来。”
大燕嫌弃锦衣卫残暴,废它不假,但锦衣卫的办事能力又是真的高,远超其他部署,所以暗地里还保留了它的一支残部,专职调查阴私。
肖廷是这支残部的首领,深夜唤他前来,莫非是?
周福海不敢耽搁,赶紧递了消息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尘土飞扬中,一匹骏马疾驰而来,来人于承天门处亮出腰牌,不作停留,弃马飞奔。
一位身着飞鱼服,头戴乌纱帽,腰别绣春刀的郎君疾步靠近,冲周福海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屋内点着两盏油灯,光线暗淡,见皇帝束发,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盘腿坐在榻上。
肖廷跪请圣安,闻声,景珏的视线朝他投来。
他掀起眼皮,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查到是谁所为了吗?”
“卑职无能,那歹人神通广大,实在找不到踪迹…”肖廷自知办事不利,垂着头,不敢抬头。
景珏轻笑一声,道:“谢云臣封锁城门,查不出个所以然;锦衣卫暗访各方,仍找不到人。看来不是凡人掳走了贵妃,而是天上神仙下凡,非要跟朕过不去。”
他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杀意,可肖廷却忍不住心头一颤。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当朝圣上仁慈明理,做惯了宽容的好人,险些让大家都忘了,他其实也是个手掌生杀大权的君王。
皇帝睫毛微动,压低声音,柔声说:“既然如此,那就杀吧。”
眼睛猩红,笑容狰狞。
“天亮开始,每隔两个时辰杀一个北梁旧臣,杀到那人肯把贵妃交出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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