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人会改变,但原始的性格是不变的。这正是我想指出的重点。你知道,你无法彻头彻尾改变的。”
在这场对立当中,魏凯先生始终沉稳坐着,微突的蓝眼珠投射出些许得意。此刻他举起手来。
“两位先生。容我这么说,这些个争论似乎有些不适宜?足堪欣慰的是,这件事其实是可以速战速决的。”
“我还是坚持,既然没有人事先告知我关于指纹的事,”纳塔奈·巴罗骤然说,“为了约翰·芳雷爵士的利益着想,我建议——”
“巴罗先生,”申诉人冷静地说,“虽说我们没有事先通知你,但是你必定也猜到了。我怀疑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你才容忍接受申诉。你试图挽救自己的颜面,无论结果你的当事人是不是骗徒。总之,你还是快点站到我们这方来吧。”
芳雷停止踱步。他把钥匙圈腾空一抛,啪地单手攫住,用修长的手指包进掌心。
“是这样吗?”他问巴罗。
“果真如此,约翰爵士,我势必会转而采取别的策略。此外,我也有义务调查——”
“没关系,”芳雷说。“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朋友立场何在。我不再多说了。我的所有回忆,不管是悲是喜——有些回忆经常让我夜不成眠——我都不想再透露。开始进行你们的指纹测试吧,然后谜底便可揭晓了。问题是,墨瑞在哪里?他怎么还没到呢?”
申诉人一脸促狭的快意,眉间挤出一丝狡诈。
“假如事情照着标准模式走,”他玩味似地回答,“这时墨瑞应该已经遭到谋杀,尸体被藏匿在花园的池塘里头。这座花园的池塘还在吧?我想应该还在。说正经的,他应该正在来的路上。再说我也不想刺激别人产生灵感。”
“灵感?”芳雷说。
“没错。就像你多年前灵机一动,一棍子敲下,换来一辈子荣华富贵。”
他的态度使得气氛瞬间充满令人不快的凉意。芳雷的声音变得高亢刺耳。他抬起手,往旧软呢外套下摆摩挲,试图安抚自己的烦躁那般。对手的技巧拙劣,却字字句句命中要害。芳雷原本细长的颈子此时伸得挺直。
“有人相信他的话吗?”他喊道。“茉莉——沛基——巴罗——你们相信吗?”
“没人相信,”茉莉正眼望着他说。“你太傻了,竟然被他唬得心神不定的,正好中了他的计策。”
申诉人转身,饶富兴趣地打量她。
“你也是吗,女士?”
“我也是?什么啊?”茉莉问,随即对自己感到莫名的恼怒。“抱歉失言,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你也相信你丈夫是约翰·芳雷?”
“我知道他是。”
“怎么知道?”
“我恐怕必须说,这是女人的直觉,”茉莉冷冷地说。“我是说,那种浑然天成的感应力总是很准确的。我再度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就有那种感觉。当然,我很愿意听你的各种理由,但必须是正当的才行。”
“容我问一句,你爱他吗?”
这回茉莉晒黑的皮肤泛出红晕,但她仍然用一贯的态度回复这问题。“这个嘛,这么说吧,我相当喜欢他,就这样。”
“正是。正——是。你‘喜欢’他;你会一直‘喜欢’他。你们相处得很好而且将会一直这么下去。可是你并不爱他,也从来没爱过他。你爱的是我。应该说,你爱的是源自你的童年世代、当这骗徒‘返乡’时投射在他身上的那个我的影像。”
“两位,两位!”魏凯先生说,像个面对狂暴信徒的祭司。他显得十足错愕。
布莱恩·沛基这时介入谈话,佯装轻松地试图安抚男主人。
“我们似乎做起精神分析来了,”沛基说。“听我说,巴罗,我们该拿这花前月下的话题怎么办呢?”
“我只知道这半小时过得无比怪诞,”巴罗冷冷回答。“还有,我们又偏离正题了。”
“没有的事,”申诉人跟他保证,似乎真心想要取悦于他。“但愿我的言语没有再度冒犯了谁?你应该过过马戏班的生活,你应该让皮肤磨粗些。无论如何,我恳求你评评理,这位先生,”他转向沛基。“我对这位女士的分析难道不合理?你可以持反对意见。也许你会说,既然当时的她懂得把情感投射在只是孩子的我身上,那么她应该比,嗯,玛德琳·丹小姐——在年纪上来得大一点?这是你的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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