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福全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身玄色长袍,外面罩了一件灰府绸马褂,腰系汗巾侧挂玉坠,风度翩翩,潇洒自如。
我忙站了起来,福了一福说道:“见过裕亲王。”月梅此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忙随着我叫了。
他点了点头,笑问:“这两日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我苦笑,点点头道:“一切都好,有劳王爷挂心。”吃穿用度真的是很好的,如果没有人监视、限制我的行动的话就更完美了。
他道:“如果有什么缺的、要的,只管跟管家说。这儿是我在南京的别院,你勿需客气。”
我瞟了他一眼,揣度着他的心思,讷讷地说:“王爷……我在这里打扰很久了,我想……该是告辞的时候了。”虽然让他放我走的可能性极微,不过好歹要试一试。
没想到他竟然很爽快就答应了,说道:“也好。我已经派人通知皇上你的下落,未免他担心,你还是尽早启程的好。”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他的动作竟然如此快速,一声不吭就把我的事情通报上去。这下不是逼着我要回那深宫吗?苦涩地笑笑,我说道:“王爷,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已经过了这么久,便是再深厚的情感怕也已经淡了,皇上未必希望我回去;况且王爷自己也知道那是个吃人的去处,何苦再逼我回去身处囚笼?”
他也苦笑,叹道:“曦敏,你在皇上的心中绝对是特别的,如果真的能够淡忘,又怎会拖到今天?”
我无言。帝王难得有真心,真心去爱人的皇帝自古以来有几个?他们中间又有几个好下场的?而那些被他们爱上的女人,又有哪个能得善终?
“我让下人们准备一下,你下午就启程吧。”他闭了闭眼睛,艰涩地说。
我一怔,这么快么?存心不给我准备的时间啊!!
“王爷……”我还想再求求情,他却一摆手制止了我。
“不必多说了。皇上找了你两年,身为臣子,既然我找到了你就决不会让你再次消失。何况,”他看了看我,带着一丝悲哀的笑容,“何必逞强呢?若不是为了他,为何你至今尚无婚配?”
我默然。没有婚配是因为我不能婚配,此中缘由无法细述,但,逞强吗?
复杂而又绝望地,看着他走出房门,我的去向就此决定。
“小姐,我们怎么办?”月梅忧心地看着我,服侍我两年自然清楚我的脾性,察言观色自然能够了解我的心情变化。“你可是‘元华饭庄’的主心骨,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我深深苦笑:“我又何尝想离开你们?可是如今我们在裕亲王的手心上,能耐他何?”
月梅急了:“难不成小姐就这样跟他们回去?一旦入了宫,我们岂不是再没有相见之日?”眼中蓄满泪花,小丫头又惊又急,脸色苍白。
我拍拍她的小脸,安慰道:“不要着急。从这里到北京再快也要二十来天,只要一日没有进北京,一日没有到紫禁城,我们都还有机会。与其困在这宅子里束手无策,也许走到外面会有办法摆脱他们。我们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梅听我这么说,稍微放下点心,点了点头道:“也对。我们的势力本来就在北方,只要走到我们的地盘上,总会有办法的。”她越说越自信。
真的是这样么?我淡淡笑着,没有泼她冷水,心里的不确定却是那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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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复行行,一路走来,我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开溜的时机。大抵是福全吩咐过了,凡是我的要求,必然有人为我办到,不让我自己动一根手指,自然找不到机会偷溜;借口尿遁,却被他们拿住月梅当“人质”,就算我们说两人同要更衣,也会被他们非常恭敬地分开带到不同方向,投鼠忌器的我自然无法狠心离去。所以,虽然恨得牙痒痒,我还是无计可施眼看着北京越来越近,终至北京近畿。
这一日,我又在苦思脱身之法,在京畿地区“元华饭庄”的势力已经相当大了,如果不能在这里走脱,一旦入了北京城我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月梅忧心地看着我,问道:“姑娘,怎么办?我们已经来到北京近郊了,再不想办法脱身……”
我叹了一声,说道:“月梅,你记住,万一我无法回去,‘元华饭庄’就交给你和何叔了。如今我们已经颇具规模,切记不要冒然发展扩大生意,如此一来就算沿用现有的经营策略也足可应付。”
月梅听了这话,大惊道:“小姐,难道你不打算回去了?”
我淡淡地说:“如果可以,我当然是要回去的。只是不知怎的,这两天我总是有些不祥的预感……”
正说话间,马车却“轧轧”声停了下来。我一愣,掀开门帘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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