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延长服役期,就是为了再见到她吗?”
谢勒点点头。
“把它们全烧了。”
谢勒平静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照片。他们看着照片在火焰中慢慢地卷曲、变色,然后突然燃烧起来。那张赤裸的曼谷酒吧女郎的照片也同样如此。除了知道她叫苏西以外,无人知道她的真实名字,所以没有人能告诉她扬茨已经死了。只有当她的下一封来信被盖上收信人已故的印戳退回去时,她才会知道这个噩耗。
梅勒斯回到他的散兵坑里,身体缩成一团努力保持温暖。穿在身上的两件防弹衣几乎没有多少帮助。雅各布斯走过来问他直升机是否会来。
“相信我,吉克,如果我听到他妈的有直升机在这降落的消息,哪怕派过来的飞机像一只小麻雀,或是一只灌木丛里的币鸟,或是一个毛茸茸的寡妇制造者(相)那么小,我都会告诉你。”
然后梅勒斯注意到有只耳朵卡在雅各布斯钢盔的皮带上,不觉浑身战栗了一下。“你的钢盔上是什么?”
“一只耳朵,长官。”吉克不介意地说。
“把它取下来。”
“他妈的凭什么?”雅各布斯激烈地反问道。“这个狗——狗日的杂——杂种杀了扬茨,我知道这个,所以我把他那该死的尸——尸体扔到山下去了。”
“你知道毁坏尸体会去坐牢的。”
“去坐牢?去他——他娘的牢。那谁又会因为杀——杀了扬茨去坐他妈的牢?那些制定这种该死规定的人才——才应该去坐牢。”
“马上把耳朵扔掉,你还要去把尸体埋起来。”
“我不会去埋越——越南猴子的尸体。不,长官。”
“来吧,吉克,我们去看看他们。”
雅各布斯默默地跟着梅勒斯走到阵地边上。他们向陡峭的斜坡下面望去,攻击结束后,所有北越军阵亡士兵的尸体都被扔在了坡下。他们躺在那里,有些还睁着眼睛,胳膊歪斜,两腿僵硬,奇形怪状的样子看上去很不舒服。一具尸体上有被卡巴刀砍的伤痕,尸体上缺少了一只耳朵。
“谁把尸体砍成这样的,吉克?”梅勒斯轻声问道,“你瞧,我知道他们杀死了一些我们的人,但我们也杀死了他们的一些人,是不是?”
雅各布斯点点头,眼睛看着地上。梅勒斯想起有一次他们两人一起充当祭台助手的可笑经历。“是我砍的。”雅各布斯说。他伸手从钢盔上取下那只耳朵,用力向那堆尸体扔去,“我刚跑——跑下山去砍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站在一起看着云雾。雅各布斯的眼里闪着泪花,但是他忍住没有让泪水流出来。“他妈的扬茨。”他说。
甘巴奇尼走了过来。他头上戴的用枝叶做成的隐蔽帽上钉着两只耳朵。“我也割了耳朵,长官,”他说,“如果你把雅各布斯关禁闭,那也有我的份。”
梅勒斯慢慢地摇了摇头。“甘巴奇尼,我并不关心这些死去的越南猴子。只要把这些耳朵取下来,你就不会去坐牢。”梅勒斯开始往回走,“但你可以帮吉克把那些该死的尸体埋起来。”
走出一段距离后,梅勒斯回头望了一眼。他们两人仍然站在那里,看着下面的尸体。然后,甘巴奇尼取下两只耳朵,挨个掐在手指上,像打水漂一样把它们扔进了迷雾里。
在这段沉寂的时光里,那个消逝在盘旋迷雾中的念头又回来了,梅勒斯知道他实在无法欺骗自己。事实上,是他杀了波利尼——巨大的空虚感压迫着他,他不堪重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他瘫在潮湿的散兵坑里,身上裹着两件防弹衣,完全崩溃了。他成了一个残酷玩笑的笑柄。在给予了他生命的上帝眼里,梅勒斯杀死波利尼,来换取一条绶带,证明自己价值的行为,必定荒诞到了极点。这个玩笑就是他的价值。最终,他除了成为他父母壁炉上方一张代表一堆空洞事件的褪色照片外,不会成为其他的任何东西。到头来他的父母也会死去,那些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的亲属会把它扔掉。在他的理性思维里,他知道如果没有来世,死亡与睡觉并无什么不同。但是自己可能就要死了这个如洪水般的残酷念头却不会从他的理性思维里消失。它拒绝离去。它就像他身旁的泥泞一般真实。思想只是附在他终其一生一无所成的躯壳上的一层赘物。死亡对他的震撼就像老鼠被小狗拨弄。他只能像老鼠一样在痛苦中发出尖叫。
他猛地回过神来。我们要逃出去。当他们最终彻底打败我们时就装死。不要用刀当武器跟他们肉搏——装死并利用最后攻击时的混乱掩护自己逃跑。你要活下去!丢下这些海军陆战队员和对荣誉的错误观念,像动物一样钻进丛林里藏起来找条生路。一定要活下去!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