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佳·扎亚茨,十二岁。
现在是“克里切夫斯基”集体农庄工人。
奶奶把我们从窗口赶开……
而她自己看着窗外,对妈妈说:“他们在老托多尔家里找到了……我们受伤的士兵住在他家……他把自己儿子的衣服给士兵,想让他们换上,好让德国鬼子认不出来。敌人在屋里开枪打死了一名战士,把老托多尔带到了他家的院子里,命令他在房子旁边挖坑。他就挖啊……”
老托多尔是我们的邻居。从窗口可以看见,他在挖坑。等他挖好了……德国人从他手里抢过铁锹,用德语不知叫嚷着什么。老人家不明白或者听不见,因为他的耳朵早就聋了,于是,敌人就把他推进了坑里,让他跪到里面,就这样把他活埋了……让他双膝跪着……
大家都很害怕。他们是谁?难道这些家伙也算人?这是战争最初的日子……
很长时间人们都绕开走过老托多尔的家。所有人都觉得,他还在泥土下面叫喊。
敌人烧毁了我们的村庄,只剩下一片焦土。院子里只剩下石头,也是黑乎乎的。我们的园子里甚至连野草都没留下一根,都烧没了。我们乞讨为生——和姐妹去了别的村子,向人们乞讨:“请给点什么吃的吧……”
妈妈在生病。妈妈不能和我们一起出门,她感冒了。
我们回到家:“你们去哪儿了,孩子们?”
“我们去了亚德列纳亚·斯拉伯德。人们救了我们。”
他们给了我们:一小盆大麦、一块面包、一个鸡蛋……就这些已经非常感激他们了,他们把所有的食物都给了我们。
另外一次,刚迈进一家门槛,传来女人们哭泣的声音:“哎呀,你们有多少人啊!早上刚刚来了两对了。”
或者是:“他们刚从我们家出去,面包一点都没剩下,哪怕往你们的口袋里塞个小白面包也好啊。”
即便如此,人们也不会让我们空着手走出家门。哪怕是一把亚麻,他们都会给,一天我们会收集一捆亚麻。妈妈自己纺线,织布。在沼泽地里用泥炭染布,染成黑色。
父亲从前线回来了。我们开始盖房子,可整个村子就剩下两头牛。木头是用牛拉回来的,是自己扛回来的。比我个头大的木桩我搬不了,如果是和我个头差不多的,我扛得动。
战争没那么快结束……人们都认为是用了四年。四年都在打枪……可是人们都忘记了——忘记了多少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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