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能不爱你该有多好,可是我不能,正如同我不能停止呼吸、停止饮水。爱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只有爱过的人才会明白。
文森,我爱你。我的爱与生命同在。
小诚。3月30日。
第 27 章
文森,你好。
我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太感伤了,老是回忆一些过去的伤心事,一提起笔就停不下来,写到最后自己也难过得不得了。原 谅我吧文森,我实在是太不体贴了。直到最近我才明白,我那时固然是伤心,你又何尝好过得了呢?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从没试过在一个封闭的地方待这么久,没有电视,没有报纸,连个寻常聊天的对象也数不出几个。一开始还因为换了环 境感到新鲜,最近却越来越不明所以地焦躁,好像头上悬着一块大石头,随时随刻都会掉下来。我一分钟也在病房里待不住,只要天气允许,总想出门转转,哪怕在楼前的草坪上溜几圈也比闷在房间里舒服。
我想你了,文森。我想你想得要命。你什么时候才能收到我的信呢?
今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刘医生就拉着我去爬山。我本来以为就是在医院后面的山林里走走,没想到他带着我径直出了医院大门上了一辆灰绿色迷彩纹吉普车。假洋鬼子坐在驾驶座上,薄薄的T恤挽到肩膀,露出肌肉纠结的黝黑手臂,下面是深蓝色的牛仔裤,紧绷着两条粗壮大腿。他转过头对我微笑。
我拉着车把不动弹,刘医生在后面推了我好几次我才慢慢爬上去。坐定了我才想起刘医生还没上车。假洋鬼子开的吉普只有两个门,后座的人得从前座翻过去。我正准备翻到后面,刘医生就“哐”一声关上门。他两手揣在外套兜里,又端出新闻联播似的正经面孔:“你们好好玩。”
我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刘医生不痛不痒地挥挥手,踱着步子回了医院。假洋鬼子点头跟刘医生打了个招呼,弯下腰来帮我系安全带,我几次想推开他下车扬长而去,手都扶到车门上了,不知为什么又不忍心。假洋鬼子看到我的动作,什么也没说,沉稳地拧动钥匙,发动引擎。
一路上都是沉默。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行驶,窗外的风景像快转的动画疾速地掠过。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到哪里去,我也问不出口。我轻轻地摇下车窗玻璃,风猛烈地刮进车里,吹得我额发乱舞,击打在脸上,微微发痛。天空是一片匀称辽阔的湛蓝,一朵云也没有,干干净净的好像一块无边无际的画布。道路的左边是一跃千丈的陡峭山壁,青色的巨大岩石层层叠叠地垒上去,在极高的地方才显出绿色的植被;从右边的车窗看下去,山腰下无边的绿树像海一样覆盖着大地,微风拂过泛起柔和的绿波。
我的不快像薄冰一样慢慢在阳光下消散了。世界这么大,生命这么辽阔,我的爱恨太小了,简直像一粒尘埃。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好害怕。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从车祸中活下来,假如我就这样一睡不醒,姐姐和你该有多伤心。
我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了我的下巴。假洋鬼子一手控制方向盘,一手将我的脸轻轻转向他的方向,道:“别哭。”
真是莫名其妙。我一把打掉他的手, 愤愤地:“谁哭了!”又在后视镜里照照,连眼圈都没红。
假洋鬼子看了我一会儿,收回右手放在方向盘上。 他的头发两侧剃得很短,顶上的发又黑又密、跟跟竖起,加上身体锻炼得结实,看上去实在很有气魄。我默默地把视线调回窗外。他长得不坏,可我就是无法注视他的脸。
车子拐进小路,颠簸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下。我从车上头晕脑胀地爬下来,险些就地栽一跤。假洋鬼子一把扶住我的胳膊,我轻轻推开他道:“没关系。”他的目光中一闪而过伤痛的神色,我胸口一紧,侧过脸假装没看到。
我们一前一后地穿过密林。外面天气正好,树林里却十分暗淡,只有很少的地方阳光穿过层层树荫的遮蔽投下硬币大小的光线。地上到处是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假洋鬼子背着半人高的巨大登山包身手矫健地在前面开路,我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好几次下脚不稳摔倒在地,裤子都跌得脏兮兮。他每每停下来要握我的手,我都低下头不着痕迹地避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树木渐稀,青草渐没,耳边可以听到隐约的水声,假洋鬼子转过头低声道:“前面就是。”我一边扶着树干喘气,一边向前望去。从树木的间隙中可以看到铺满鹅卵石的河滩,河面大约有七八米宽,水流清浅舒缓,对岸是绿树遍布的山峦。
假洋鬼子在河滩上卸下背包,翻出一张橡皮艇皮,手脚麻利地接好电动机开始打气,又抽出两把金属折叠桨,三两下组合起来,架势纯熟得不得了。我站在一旁叹为观止。
这一切准备好,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件橘红色的救生衣,问也不问抓着我直接从头上套了下去,弯下腰帮我系带子。他离我很近,近到可以闻见他身上的气息,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我偷看一眼他的表情。假洋鬼子的嘴角抿得很紧,眼睛微眯,虽然没有流露出什么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他在发火。我咳嗽一声不敢说话。
假洋鬼子推船下水,自己拿着桨先一步跳上橡皮艇,对我伸出手。这一次我没有拒绝。他的手真正灵巧有力,不管做什么都好像轻而易举;握手的方式也非常坚定自信,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依赖。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穷乡僻壤的乡下,又怎么会和我一起在无人的山林里漫行,这可真让人想不明白。
假洋鬼子用桨在水底一点,橡皮艇离岸而去。青绿色的河水舒缓清澈,可以看到水下一颗颗洁白的鹅卵石,偶尔也有黑色的小鱼悠闲地游过,我伸手去抓,小鱼一惊之下疾速闪躲,几个摆尾便身影不见。假洋鬼子坐在我对面划桨,小艇逆流而上,我的左手车祸受伤无力,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水上的一路,微风清凉,阳光炽烈,绿树成荫,波光如金。四下里除了涓涓的流水声就是林中清脆的鸟啼,河岸嶙峋的青山缓缓而来又缓缓而去,转过一个河湾便逐渐消失于我们的视野。
假洋鬼子一面划桨一面对我微笑。
河面渐窄,水声渐急。转过一块大石,迎面是一个小小的瀑布,水花飞溅,瀑布下是碧绿色的水潭,潭水幽深看不见底,四周是浓密的树林。
假洋鬼子把橡皮艇停在水潭正中。这里便是我们这趟旅程的目的地。
阳光被遮天蔽日的树挡去了大半,四周非常幽暗,只有我们小艇所在的中央有金色的阳光覆盖。潭边有不少开满小小白花的树,枝叶被压得弯向水面,风一吹便纷纷洋洋地落下无数洁白的花瓣,好像在下一场带着清香的雪。潭水极深,深不见底,水色仿佛被凝结成了一块浓重的墨 ,沉沉地压在水底。
假洋鬼子放下桨站起来,橡皮艇一阵乱晃,我吓得紧紧抓住艇边的把手,这才发现假洋鬼子没有穿救生衣。
我着急地指着自己身上问他:“你的救生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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