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士大夫也知道了。
施宫一个周,刘涛能招的全招了,剩下徐贤徐盛还咬牙死挺着。
甘做谏官儿的,身上都有根儿脊梁。背躬下去,这脊梁还竖在脑子里,竖在紧闭的嘴里,打折了也不弯一下。
顶着这根脊梁,这一口气,就信自己能给家国挣个海内清平,万世安泰。
这是士大夫的傲骨与迂腐。
东厂的贴刑很讲理,榨干刘涛后就把他放了回去,第三日他便携妻小投井而亡。
符柏楠把这消息带进来时,徐盛几近垂死,徐贤还是咬紧牙关,死不招供。
“审出来了?”
他抬脚跨过牢门。
“回主父,属下……属下还未……”
符柏楠接过供册:“我教的法子都用上了?”
贴刑跪着点点头。
符柏楠合上供册,走向徐贤。
“那你就该好好再学一次。”
他撩袍跨坐在虎凳上,前倾身,一指托起徐贤的下巴,抽出帕巾替他擦净了面上的脏污。
“徐大人,”他柔声道,“还饿吗?”
徐贤嗬嗬地喘着气,从眶上看了一眼符柏楠。他笑笑道:“看来徐大人还未吃饱。”
他抬手从旁边铁盆中挖出一大勺白饭,攫住徐贤颌骨,用狠劲儿捅进了他的咽喉。
反恶涌动。
徐贤三日未进水,胃里翻涌几次,哇一声吐了出来,新饭旧饭夹杂着少量的酸液呕在地上,身上却连汗都出不出来。
米粒溅到符柏楠的靴子上,他弯腰擦擦,啧舌道:“可惜本督这双新靴。”
徐贤艰难地吞咽了下,嘶声道:“阉狗,你不若给……给我一个痛快……我什么都不会招的……”
符柏楠笑道:“痛快?徐大人误会本督了。”他从身后人手里接过个锦盒,“本督今日是给大人送这个来的。”
枯长指尖勾住绳结缓缓打开,他将锦盒捧到徐贤眼前,偏头道:“本督特命人将它炸得通透,保证香脆,绝不腐烂。您闻闻,是不是香得很啊?”
“……”
徐贤浑身哆嗦着,面如死灰。
符柏楠用帕巾将它拈起,附耳轻道:“徐大人,您侄子这些日子仅饮清水,已经五日未进食了罢?”
“符柏楠!!!”
“哦哟哟。”
锁链猛烈挣动,符柏楠后仰身子,躲开了徐贤。
“说实在话,徐大人,您现在不过替人守着这一星半点的秘密,有什么意思呢?”符柏楠绕到徐贤身后,一手搭在架上,半弯下腰。“您看看,在我东厂这几日间,有谁来试图救过您吗?人人皆知,人人不言,本督敬服徐大人你的风骨,可这风骨,有必要为这种人而留么。”
徐贤瑟瑟道:“那……那是因为有你这样……蝗占朝野的阉狗……闭塞主听……我大夏朝官,绝非……非……”
“徐大人——。”
他拖长腔拍了拍徐贤肩膀,将手中那物搁到他面前。
“我的徐大人啊,”符柏楠声线阴柔,如情人低语。“您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要为这满朝软骨贪墨,连最后一点都失去吗?嗯?”
徐贤浑身发抖,默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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