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恂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无力和惶恐,却为时已晚。
三娘已去信往平城,将太子心意已决之事落定。
穆泰便与陆睿迅速调整了策略,预备由拓跋丕的两个儿子拓跋隆和拓跋超随太子北归,而后占据平城,与洛阳分庭抗礼。
平城旧贵几乎家家响应,穆泰更持两州兵权。早在定州时耕耘的铜矿金矿此刻也能发挥作用,唯一的难点却在太子北归上。
陆睿道:“若太子无法北归呢?”
穆泰以为他担心的是太子无法出城,便道:“而今的司州牧是咸阳王禧,他既收我的货贿,我自有办法叫他无法阻挡我们。况且,太子可借用皇后之名轻车简装北还,又不是大军开拔。在洛阳的动向当很小才是。”
其实他还有下文并未点名,拓跋丕之子拓跋隆,娶妻李辅之女。李辅为李冲兄长,还有一女便是咸阳王元禧王妃。与彭城王元勰之妃,亦为堂亲。
如此紧密的亲属关系,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咸阳王威逼利诱下还不情愿,不乏往其后宅想想办法。
陆睿追根究底:"我是说,若太子被人所扣留无法北还,或是犹豫了,那我们还要如何师出有名?"
穆泰一笑:"老兄,之前联络南安王阳平王意欲何为?不过是为着若太子无法北归,先以南安王,若南安王不肯,再推以阳平王拓跋颐。如今南安王迁往洛阳,如若太子不能北返,自然首推阳平王举事。"
当晚陆睿便亲自捉笔,遣人送密信给阳平王不提。
盛乐的主官朔州刺史阳平王拓跋颐,是文成帝的长弟拓跋新成的长子,是至尊的从叔。拓跋颐担任怀朔镇主官时,曾参与过拓跋宏最重要的一次对柔然的用兵。
正因着这一次的大胜,使得柔然不再成为大魏的威胁。也正因如此,奠定了至尊敢于在次年就迁都的基础。(注4)
太和十六年的这一次用兵,拓跋颐和陆睿并为东西两路都督。到底是沙场情义,过命的交情,陆睿对他信任异常。
拓跋颐看完手书,自又抄录一份遣人速送至至尊手里。(注5)
而后才于烛火下独自详读此信。
那光烛黄橙橙的,印在信筏上,像是舆图卷起的边。泛黄又沧桑,好像抚平了多次,却总也抚不平似的。
非得丢到库中,拿重物好好的压上几日才行。
他将烛火熄了,自去休息。
黑暗之中,他回想往昔,他的阿父曾参与过平灭乙浑叛乱,而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待此日写信复于陆睿时,他倒言简意赅,只说:"吾与君唯一时之别,盟定长久之约,愿大展宏图。"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友情,其中深意自有内行人才能体悟。
穆泰陆睿二人一时竟有些感动。
风声鹤唳
这一年的春正月丁卯日,诏改姓为元氏。
北方称‘土’为‘拓’,称‘后’为‘跋’。
大魏的祖先是黄帝的后代,以土德而称帝,所以姓拓跋。
土,乃黄中之色,万物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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