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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做一个规训出来的“女人”,向周洧荍学习,打拳、喜欢蓝色,做一个自然人。
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也显而易见,当我面对真实世界“出柜”的那天,我在乎的人,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妈妈没妈妈了
2019年末,我姥姥传来病危的消息。
平生那么要强的人,躺在医院病床上,像被忽然被卷上岸的鱼,眼神浑浊,话说不清楚,连翻身都要别人帮忙。
我妈和小姨轮流照顾她,有时候两个人配合,一个翻身,一个擦身。
我妈嘴硬心软,生病前母女俩还在怄气,时不时抱怨两句:“我知道你在想你儿子,现在看见我这张脸很气吧,赶紧好起来,找你儿子去。”
家里年纪最小,最受宠的小姨这时候会出来打圆场:“妈你别听我姐瞎说,她这人啊,话没少说,事儿也没少做。”
姥姥那时候已经很难完整地说出句话来,大多数时候都只能蹦出些单音节的词,全靠身边的人会意。
那是我第一次对死亡有了具像化的认识。
死亡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是安静的,静到只能听到维持生命体征的机器发出的声响。
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拉住她的手,期望她不被死神抢走。
她的手还是温热的,枯槁厚重的手虽然没有力气也还是在尽力回应着我。
来探望她的小辈说姥姥这是在担心外孙女,家里跟你年纪相仿的差不多都成家有归宿了,你也赶紧趁着姥姥还能看见赶紧带回来一个。
也是挺可笑的,我当时竟然觉得那话有道理,说不定姥姥听到好消息就真能好起来。
亦柔来看姥姥的时候,是以我朋友的身份。
我们坐在病床前,给她削水果吃。太大块太硬的都不行,等到咀嚼能力也退化,就只能榨成果汁、果泥用吸管或勺子喂着吃。
姥姥盯着亦柔看,半晌舍不得移开眼,喂进去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来不及拿纸巾,亦柔伸手去接。
我抽出纸巾为她擦拭,纸巾上沾着血。
是我削苹果时不小心割到手,竟然感觉不到痛。又或者那点痛早就被更大的痛苦掩盖。
眼泪就堵在心头,积在眼眶,怎么也落不下来。
姥姥撑着力气把手覆在我手上,我俯身去听,仔细拼凑着希望能够读懂她那些音节里的意思。
她说,我知道你妈对我好,她很辛苦。
她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姥姥,我有爱的人了,我会很幸福。”
我拉住亦柔的手,与姥姥的手握在一起。
那双混浊的眼里滚出一滴泪,她含糊着道:“好、好…”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决堤,是悄无声息的。
医院楼梯间里,我伏在亦柔肩头,看到她湿了一大片的衣服,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整个人的力气被抽干,靠她支撑,才勉强能站着。
“亦柔…”我不断叫她名字,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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