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绝挑了挑眉毛,伸手指了指适才他躺着的那个躺椅。“大门都被你踹坏了,今晚你给我睡大堂!”
“好嘞。”裴淮瞻爽快的应了一声,随后拿起包裹里的毛毯便铺了上去。
李文绝负手望向窗外。窗外天悬星河,繁星灿烂。一阵晚风吹拂过他的脸颊,使得他感到些许寒意。
“确实是好久没出去走走了。”
……
李阁主的办事效率很快。当天晚上就将自己一路携带的东西收拾妥当。次日他又跑到隔壁开字画铺的吴秀才店里说明来意,将女儿盼盼暂时交给他们照顾。吴秀才一家与李文绝交情匪浅,邻里多有来往。吴家娘子更是盼盼的奶娘。李文绝将女儿托付给他们夫妻二人照顾最合适不过了。
至于他的风华阁,李文绝提前给阁里的小二伙计们发了当月的工钱,然后又给了一笔银子以做辛苦费。吩咐他们阁内每日开张依旧。若是有人上门闹事,莫要与其争吵,一切等他回来定夺。
临走时盼盼哭着闹着拉着李文绝的袖子就是不肯松手,非要李文绝带她一起去。小丫头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只慌的李文绝连哄带骗,好说歹说这才稳住了这个小祖宗。一切安排妥当后,李文绝在女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背起包裹,拿起那根放在阁内墙角处的木棍,翻身上马。
清波门外,那个叫淮瞻的少年正骑在马上等候多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扭头望去,却见李文绝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飞驰而来。
裴淮瞻看了看日头,朝李文绝喊道:“三叔。这回你可是来晚了。”
话音刚落,李文绝那匹神驹从他身旁飞驰而过,从而溅起了漫天的尘土。裴淮瞻捂着口鼻咳嗽了几声,远远的便听见李文绝爽朗的笑声。声音从远到近,如在耳旁。
裴淮瞻见状,豪气顿生。一扬马鞭,“驾”的一声,朝李文绝追了上去。
此一行。正如猛虎出山,蛟龙入海。二人就这样纵马狂奔,朝风吟谷而去。
……
一座凉亭,一盘棋。两盏好茶,两名弈者。
两名弈者一男一女。男的七十多岁年纪,身着一袭玄色长袍,鹤发童颜,丰神俊朗。女子则二十出头,一袭红衣,长发垂腰。一条红色腰带缠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窈窕的身段,令人遐想连篇。只可惜女子脸上带着一副面具,是以看不出容貌。
“唐师弟成亲尚有数月之久,如今尚早。老太爷怎么今日便赶到岛上贺喜了。”女子青葱般的玉指在棋盘上落了一子,问道。
老人呵呵一笑,端起那盏茶啜了一口。“早来晚来都一样。家中大小事务老头子早就不在过问了。与其在家中憋出毛病,倒不如来你这找你下棋解闷。”说完,随意的拿起一枚黑子,落了下去。
女子手持白子微微一怔,良久默默的将手中棋子放回了棋具里。摇头苦笑:“老太爷棋艺精湛,小女子自愧不如。”
“非是老夫棋艺精湛。乃是你的心早已经不在这棋盘之中。老夫即便是胜了你,那也高兴不起来呀。”
“老太爷此番入岛。可曾路过天机城?”女子并未继续深究下棋的事情,而是主动换了个话题。
“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小子如今开了一家茶馆和武馆,又雇了几个伙计帮忙打理。每月也挣了不少银子,足够他们父女二人花销。不过话说回来,他对你倒是一往情深,五年未曾再娶。街坊四邻也曾多次为他做媒,却都被他婉拒了。这要是换成我家那小子,只怕是来者不拒了。”说到此,老者摇头苦笑不已。
女子带着面具,看不出是喜是忧。不过老者隐隐的看见,她似乎在笑,而且笑的很甜。
“适才老夫安插的眼线传来消息,七日前你那心上人离开了天机城,往风吟谷方向而去。与他一同随行的还有一个少年。”
“少年?”
“少年姓裴,是裴家堡的大公子。他们二人往风吟谷方向而去,却不知是为何事。”
女子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他既离开了天机城。家中小女……”
“这就不必担忧了。临行前他早已将孩子托付给邻居代为照看,想来定是他信得过的人。”
女子默然不语,久久不言。
“你若挂念孩子,出一趟岛又如何。只是见一见孩子,唐焱并非无情之人,定不会横加阻拦。”
女子沉思了许久,缓缓的的摘下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极其精致的俏脸。水杏眼,柳叶眉。一点朱唇樱桃嘴。脸上未施粉黛,却天生一番风韵。
“也是该回去看看了。”女子喃喃自语,似是对面前的老者说,又似是对自己说。
一阵寒风吹过,吹起凉亭旁的树叶哗哗直响。几片落叶随着风吹落下来。落在女子适才坐着的位置上。
老者将一旁的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面前那名红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张面具以及半盏香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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