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动手这么快,不像是你寻常的作风。”
傅怀砚不置可否,只随口道:“那个道士顺便被儿臣带了回来,显帝颇为信任他,近来丹药吃得更多了些,也快到了他动手的时候了。王氏现在与他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临死反扑,近些时候却一点儿都没动静,之后政事堂堂审多半要出变故。”
皇后叹了一口气,看着他此时有点儿漫不经心的姿态,“你之前那般大张旗鼓,反而落了把柄在他们手中,你应当知晓,即便是政事堂那些人站在你这里,但是一旦你与杳杳之间有私的事情被揭露出来,那些人未必不会动摇。”
“王氏即便是再如何,太后也是从他们族中出来的,又是扎根于上京百年的氏族,你这样行事,若是无可指摘还好,但……”
皇后止住话意。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自然也知晓傅怀砚为什么突然动手这么快,到底是为了谁。
王氏那些事情,旁的他都可以当做睁一只眼闭只一眼。
只唯独关于明楹的,他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揭过去。
皇后稍缓了下,只道:“前些时候,你的确太过了些,若是收敛些,无人知晓,无人佐证,王氏与显帝未必能借此作为把柄。”
“母后应当知晓明氏为什么要认回明楹,也应当知晓太后又是为什么参与其中。”傅怀砚顿了顿,“若非这样明白的袒护,这样的事情,她还要经历第二次,显帝并不是一个愿意善罢甘休的人。”
“她已经被推上旁人的视线之中,若是没人袒护,多半要受委屈。”
显帝能下一次药,未必不能下第二次。
无论如何,显帝是明楹名义上的父亲,这一次他能瞒得了,下次却不一定,若是可以,他从来都不想明楹面对这些。
实在是肮脏至极。
皇后抚了抚自己的额角,“王氏那边,你打算怎么做,这段时间的隐而不发,只怕是准备在政事堂众官面前谈及你的这桩私事,加上太后在旁佐证,加上你之前把傅玮送到慎司监的事情,容妃家中恐怕也会在这个时候插上一脚,毕竟他们家中出的也是一位皇子,即便是不成气候,但是你也知晓,三人成虎。”
“到时候你又准备如何收场?”
傅怀砚面上并无任何讶然之色,“早前长诏宫中的婢女曾经前往天牢送膳,虽然并未久留,但是送信也足够了。”
他略微抬起唇畔,“只怕就是为了这件事。更何况,太后昨日在明宣殿中待了许久,多半是在谋划。其实也是,毕竟他们此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这件事事关重大,他居然还能在这个时候姿态随意地说出口,甚至连一丝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皇后默了片刻,“你就这样准备放任?”
“谋划这么久想要趁机收回权柄,就算是不惜吃丹药亏损身子也要趁势谋划,也不枉儿臣不远千里为他将国师寻回。儿臣身为臣子,自然要让圣上如愿。”
傅怀砚顿了顿,“况且……”
“从一开始,我就从未想过要用其他的身份娶她,她是明楹,从来都不需要做旁人。凡事不破不立,儿臣既然做好了这个决定,这件事情就必然会发生,为人知晓,只不过是或早或晚而已。”
“即便是她曾经是儿臣名正言顺的皇妹又如何,为人唾骂又如何,手握权柄,儿臣从来都没想过要让自己不得所求。”
只是明楹未必愿意。
显帝当初强娶明氏夫人进宫,傅怀砚曾经对这样的行径极为不齿,可是现今,他要做的事情大概也与显帝并无二致。
他没有办法甘心看明楹嫁与旁人,这件事上,他与显帝是如出一辙的卑劣。
食言而肥也好,说他无耻也罢,他都认了。
若她不喜欢宫闱,去哪里都好,前提是,留在他的身边。
“那你都想好了,杳杳怎么办,她当真愿意与你承担那时喧嚣尘上的骂名吗?她并不比你,她年幼失怙,后来又遭此变故,入了宫闱以后就一直住在偏殿,到时候她要面对这些纷纷扰扰的骂名,又要成为世家贵族眼中的众矢之的,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否愿意?”
皇后叹了口气,“人言可畏,杳杳年纪尚小,还只是个小姑娘,你纵然是自己全然不在乎,也总该为她想想。”
“她不必经历这些。”
“……儿臣舍不得。”
傅怀砚声调有些轻,却又是不容置喙,“儿臣会将她暂时送离上京,等一切处理好再接她回来,往后也不会有人敢在她的面前置喙分毫。”
“那些所谓的骂名,皆由儿臣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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