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揉着生疼的屁股,赶回十里亭,地上除了那滩血迹,再无其他。她问过睿王府的守卫,疏影没有被人送回去。而后她找遍京城里所有的医馆,依旧一无所获。
疏影就这样消失了。
夏雨不知道疏影即将面对什么,是苟延残喘,还是死亡?当她看见疏影躺在血泊里,她想救疏影,却身不由己的被东方旭带走。
她无能为力。
入夜的京城,繁华无比,夏雨站在京城的街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把疏影弄丢了,疏影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
如果疏影死了,夏雨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夜风吹得身子微凉。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蹲在漆黑的墙角。京城对她而言,除了这长街,除了睿王府。她什么地方都不熟。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又无家可归了。就像被人丢弃的野猫,流浪在京城繁华的街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快活,唯独她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难受的时候,她会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在膝盖窝里,不让人看见,一个人悄悄的发脾气。
“阿雨。”梁以儒低低的唤了一声,口吻却透着清晰的焦灼。
夏雨抬头,“书呆子?”
“你怎么不回睿王府?睿王府的人,找你都找疯了。”梁以儒深吸一口气,蹲着身子对上她茫然的神色,“怎么了?”
“我把疏影弄丢了。”夏雨抽了抽鼻子,“她不知道是否活着,如果不是因为要救我。她就不会受伤。可是我——”她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我把她弄丢了。”
梁以儒慌忙摁住她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夏雨摇头,什么都不说。
师父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何况,她不想让梁以儒牵扯进来。虽然赵朔不说。可夏雨却很清楚,但凡跟睿王府扯上关系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她什么都不说,梁以儒自然不会继续追问。
但凡她不愿的事情,他都不会强迫。
搀了夏雨起来,梁以儒深吸一口气,“夜里凉,我送你回睿王府。”他顿了顿。见夏雨面色素白,又道,“或者你不愿回去,可以去我那歇会,我给你腾间屋子,你休息一晚上。明日我陪你去找疏影!”
夏雨垂头,“书呆子,你说疏影还活着吗?我看见她流了好多血。”
梁以儒摇头,“我不知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平时咋咋呼呼的,感觉什么都行,可每次到了关键时候我总是——真的一点用处也没有。”夏雨抬头看他,空洞的眼神让人觉得心疼。
伸手轻轻抚着她脸上鲜红的指印,她对自己下手也真是不轻。这半边脸,都肿成这样,让梁以儒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在我心里,你还是你,永远都不会变。”
他温柔的替她拭泪,“疏影丢了咱就找,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这京城虽然繁华,可若没有你,其实走哪儿都一样。”
“书呆子。”夏雨扑在他怀里,声音哽咽,“现在就剩下你陪着我了。”
他笑得苦涩,若不是要陪着你,又何苦留下,顶这朝廷闲职,虚度年华。却终归不会告诉她,只等着让她自己去发现,默默的把一切都咽下肚去。
远处,赵朔脸黑如墨。
李焕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道,“爷,疏影找到了,在谢家,为镇远小侯爷所救。”
赵朔不吭声,视线牢牢锁定在前方。那两个紧拥的人,怎么看怎么碍眼。
李焕倒吸一口冷气,心想着,若这个天气能有个闪电雷劈什么的,估计自家的爷会请一道雷,直接劈死前面那两个。哦不,劈死一个就够了,另一个怕是舍不得。
夏雨没回睿王府,跟着梁以儒去了他的住处,相宜给夏雨收拾出一间空房。
“有酒吗?”她问。
相宜蹙眉,扭头望着梁以儒。
梁以儒点了头,相宜这才赶紧去沽酒。夏雨的酒量大,梁以儒自然也放心,只是——看着夏雨喝酒若灌水一般,有些着急,“酒不是这样喝的,你慢点喝。”
夏雨灌得太急,被酒呛得眼泪直流,拼命的咳嗽,一张素白的脸,此刻白里透红,平添了几分醉意朦胧之色。
“我说不让你喝的太急,怎的还这般不小心。”梁以儒慌忙捋着她的脊背,却也明白,她其实是清醒的,喝不醉的人也有喝不醉的烦恼。
“你说,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夏雨噙着泪问。
梁以儒一怔,“醉了?”
她又灌了几口,抽着鼻子问,“我知道所有人都嫌我是累赘,走到哪儿,我都被人骂是野孩子。书呆子,我是不是就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就你们几个朋友,可我把虎子弄丢了,又把疏影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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