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嬷嬷的离去,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在我的记忆中逐渐变得模糊。
她叫颜青袖,家境贫寒,而且生来就与众不同,因为她的一只手只有四个手指。尽管如此她做什么都要比其他人周全许多。
她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闪烁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
精明能干,心思细腻。
她本是祖父身边的,但因为我总是黏着她,不愿离去,祖父便让她来照顾我。
她如师如母,无微不至地照料着我。
后来我总会想,这样的生活就算脸颊趴满皱纹,青丝变白发,非万贯家财也足够了。
十岁那年她拒绝进宫做女官,继续留在我身边,跟随我。
变故发生在我卧了一段时间病榻后不顾父母亲的嘱咐偷溜出府,嬷嬷焦急地带着人寻找。
我们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遭遇了一场刺杀。
诸多细节如梦境般模糊,犹记得鲜血溅到我脸上,染红了双目,让人头晕目眩。
嬷嬷倒在我前面,那双深陷下去的大眼睛满是焦急,伸出苍老青筋暴起凹凸不平的手颤抖着,指着家的方向。
告诉我:“一直跑,不要停,别回头。”
其后大人们毫无顾忌地在我面前戳破这层盘根错节的蜘蛛网。
告诉我是宫里那位贵人心眼小。
惭愧,我到如今都不知道是宫里哪位贵人做的。
可记得,剑锋直指我而来,让我不知所措。
那不久之后,父亲在官场上的对手倒台,被拖到大街上游行。
我一直知道世道黑暗,错综复杂。
可从前这些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在书本里意外窥见,一旦事故真实发生,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复杂纷争。
但清楚记得那刻,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生命的脆弱和无助。
我还记得,在知晓兰惠有孕后,她悄悄问我:“我能不能做好一位母亲?”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她却好像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兰慧告诉我:“我与阿姐并非一母,我的生母连妾室都算不上。”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遥远,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与我讲述起尘封已久的儿时故事。
幼年时我与她住在庄子上,父亲有时会来看我们。
每一次母亲都非常高兴,拉着我一起打扮。
我虽小,但比起她更像母亲,叫她多穿些。
她闹脾气不吃东西,我就端着哄着。
她睡不着我就给她唱歌。
母亲年纪也不大,那时的她甚至比现在的我还要小很多。
本来就是个孩子。
她总是抱怨,抱怨厨房的菜,抱怨门口的路,不顺眼的花,不长眼睛的人,连路过的蛐蛐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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