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香死死地盯住那个马夫,心中感觉无比的冤屈。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祁府的二小姐,是凌驾在下人们头上的主子,让一个低贱的马夫给自己定罪,跟自己谈条件,简直奇耻大辱!
祁安香心中觉得自己是一个受害者。
却忘了,自己对马夫一家犯了多少恶。
祁染染见那马夫眼中虽然冒着愤怒的光,神态上却能隐约看出还在犹豫,所以才张口几次,都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马夫的妻子虽然手上满是伤痕,怀中却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放手。这个苦命的女人,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敢得罪上面的人,用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丈夫,好像是不想让马夫说话。
祁染染明白马夫一家这是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害怕自己按自己说的这么做,会毁了祁府对仆役们的威慑力,毁了所谓的家和万事兴,毁了自己的安生日子,遭遇二房的报复。
祁染染心中叹息一声,声音变得更加温和,仿佛是为了不吓着这一户已经被命运碾压的人家,“不必担忧。”
她转而对祁老爷说话,祁老爷面色严肃,但可以看得出来已经基本平复下了内心的冲动,“爹爹,女儿觉得,这种事情本身已经不大光彩,若是此事再不处理好,传了出去,祁府的风评便坏了。”
祁染染知道自家爹爹将自己看得极重要,便将问题放大化,“祁府的风评坏了,岂止是损坏了我们府中的名声,这下连我与妹妹的婚事都难以解决。”
话音一落,祁老爷的眼神变了。
是啊,若是这件事情未能妥善处理好,传到外头去,辱了祁家姑娘们的名声,那可如何是好?
祁安香心里知道大事不好,焦急地用指甲直接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你不必担忧,我祁府是个清明的地方,不会让你与自己的家人蒙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却无处抒发。”祁老爷微微侧过身子,让自己的视线里看不见二房一家人。
马夫含着热泪抬起头,听见这句话,轻轻在自己妻子的手背上拍了拍,将她的手拂下了,整个人带着一种悲壮的意味开口了,“祁老爷,奴才知道自己作为奴才,是不该向主子们讨要什么的,但此事,奴才实在无法忍。”
他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奴才希望二小姐能向奴才一家认错,能受祁家家法。”
这样的条件依然是轻了。
祁染染心中想,但也理解马夫能说出这样的要求,已经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和力气。
她帮了马夫一把,但决定权依然在马夫手上。
风声灌进柴房里,外头好像要下雨了。围在外面或是侍候,或是单单为了看热闹的侍女、小厮们都感觉到了寒冷,也许是要入秋了吧?
祁家家法,是许久不曾动用过了。
祁老爷稍一犹豫,看见祁染染和那马夫前后跪在自己面前,终究还是不忍心让他们的希望落空。
这样的惩罚比起马夫的妻子孩子受到的折磨,要轻松多了。
祁老爷这么想着,心中的纠结便也慢慢被压下去了。
“去,”他抬手唤来自己的贴身管家,让那管家速速去大堂的位置取来实施家法需要的鞭子。
那管家是个只听命于祁老爷的,留着白色的胡子,听了主子的吩咐,便摇着胡子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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