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额娘说他是我的敌人。
仰起面,对他微笑。
“对不起。应该说,是我选择成为了你的敌人。”我在心里对他说。
接到他的死讯的时候,我正在修剪一棵盆栽。
“真的……死了么?”我问手下。
“是。宫中还没有放出消息。但是皇上现在已经知道了。”
我放下剪刀——真是完美的作品。洗了手,整理好衣服。我要进宫去给亲爱的三哥哥求情。
“儿臣自幼受三哥扶助……知道三哥只是一时糊涂……”我开始落泪。
做戏应该做得差不多。
可是,很奇怪。
为什么泪水停不下来了呢。
他死的那天,也没有月亮。我站在院子里,影子比当年长了许多。
我伸开双手。
这双手,终有一天,会握住万里江山。
可是,那样的怜惜,那样的珍重,似乎是不会再有了。
“弘历。”声音温暖。我蓦然回首,却什么也没有见到。
他已经死了。
我叹了一口气。
他很聪明,只是不适合做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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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八岁的时候,三哥准备娶福晋了。栋鄂氏的女儿,据说既美且贤。当然,只是据说。
那时候,我还经常和弘昼,初夏一起去善姨那里。
有一天我们又过去。弘昼陪了初夏在院子里荡秋千。我走到窗下,往屋子里张望了一眼。
午后的阳光正好斜斜的落在窗前的书桌上。三哥正拿着一幅帖子,给善姨看。两个人微笑着,轻声说话。
忽然看到我站在窗下,就一起转过脸来,对我微笑。三哥招手说:“弘历进来,看我仿的王献之的《中秋帖》。”
我顿时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那两个人坐在那里已经完满,我的忽然出现是一种多余。
从那时候开始,我忽然意识到,三哥虽然疼我这个弟弟,但是远没有他看到善姨时候那么喜悦。
善姨虽然也教了我很多。但是她对三哥的温柔疼爱,却从来没有拿出来对过我。
弘昼只听初夏的话,初夏呢,虽然总是对我说“四哥哥最聪明”之类的话,但她永远也会跟着弘昼疯。
果然,只有额娘,是我一个人的额娘。
冬天的时候,我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说我的三哥喜好男色,以至于不碰自己新进门的福晋。
额娘就微笑着告诉我,谣言要积极的听,小心的传。不要太冷淡,以至于流言在自己面前断掉,也不能太热情,让自己的头脑完全被谣言蒙蔽。
是的,我一直记着这条“喜好男色”的谣言,很久之后,我又适当的翻出来,请人散播散播,不要散播得太厉害,只要有那么有一点点——不能多,只能一点点,传到我严厉的阿玛耳朵里——这种程度的谣言才是最蛊惑人心的。
不过那个冬天,我的三哥确实过得很惨淡的样子。他生了病,却还是和每日一样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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