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那么多,去了南边好好温养,说不定明年能赶在太后生辰前回来。”
纯妃听了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脸上愁容却不减半分。
王富贵也不好说些什么,又引开话题,摆弄起纯妃送的小玩意儿来。
这头赵铁柱在勤政殿跟严于硕单独谈了一会,交代了几件事情,又叮嘱他务必小心谨慎些。
末了又跟严于硕说起了私事。
“此番送玲儿回南边,又要你费心了。”
严于硕只说:“皇上言重,臣份内之事罢了。”
他点了点头,严于硕办事,他还是放心的。
严于硕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臣斗胆僭越想问陛下一事。”
赵铁柱微微颔首,意思叫他问便是。
严于硕问:“二小姐……她还好吗?”
自从长孙透进宫后,赵铁柱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严于硕解释道:“家父时常怀念长孙将军,而老夫人和三小姐早已迁居信阳避不见客,前些日子听闻二小姐……”
严于硕不敢再提,回京之时他便已然听说,但当时只顾着向皇上禀报要事。
中秋那日他父亲一个人站院中望着月亮站了很久。
他靠近之时便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酒味,闻味道便知是最寻常不过的烧刀子。
军中哪有什么好酒,大家喝的也不过是那一口烫喉灼胃的孤勇。
父亲脚前的石板上浸着一道长长的水渍,那是父亲的信仰,是他尊崇敬重的将领,也是他亦师亦友的兄弟。
父亲轻轻念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属于父亲心中的那一轮月亮,于曾经跟随过长孙将军的将士们而言,永远都缺失了一块,再也不能圆。
严于硕记忆中的将军,始终有张慈祥的脸,他的手掌虽然粗糙,盖在他小小的头顶上却温热柔和。
——“这便是老严家的小子么,过来叫我瞧瞧,哟,怎么生得比你阿姐还漂亮,但比起我的阿澜,就差得远咯!哈哈……”
父亲的轻唤打断了他的回想。
“阿硕。”
父亲的目光从未像那晚那样悠长。
“你如今替皇上办事,为父也不好过问,但为父手中的兵符,每一寸都浸着长孙家的热血,你莫要辜负。长孙家……”
父亲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严于硕知道,长孙家的天已经塌了,还活着的人,再也经不起波折了。
父亲最终只叹着气说了三个字。
“澜贵妃……”
是故严于硕今日才斗胆一问。
赵铁柱又怎么会不知道严将军的心呢,长孙家的悲剧是每个从戎之人一笔一划写下的,他们写的都是同一个故事同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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