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兀自吐了两口黑血,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却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他缓缓背靠假山坐了下来,伸手抹了抹唇边和下颌,垂眸凝视着掌心的血迹。
整个人苍白清透得好似地狱中飘来的一缕幽魂,仿佛下一刻便要断气般脆弱。
偏偏这副模样,丝毫不显狼狈落魄,反倒生生衬出一股妖孽般的美感。
黎清玥见到他第一眼,便知这人中毒已深。
原本没想多管闲事,这会儿看着那双水晶般的浅瞳中,只剩一片认命的漠然,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身,一把抓起他的手腕。
男人目光微闪,向后缩了缩想挣开。
黎清玥淡淡看了他一眼。
“别动,我不会害你。”
对方长长的睫毛垂下,沾满血迹的手掌微微成拳,薄唇轻启,声音比刚刚更喑哑了一些,带着一丝自嘲:
“脏。”
黎清玥顿了一下。
换任何一个大男人说出这种话,她都会觉得矫情。
然而从眼前这人口出说出来,却丝毫不觉得违和,甚至令她心底生出一抹怜惜。
她抿了抿唇,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不容拒绝地拉过他的手,将上面的血仔仔细细地擦净。
他的手指纤长而骨节分明,好看得紧,只是过于苍白的肤色和冰凉的触感,令这手少了些生机,多了分凄凉。
擦净血迹后,黎清玥便将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上,给他诊脉。
男人安静地看着她的动作,藏在衣袖下的另一只手微微蜷起,灰色浅瞳涌起一股不明的暗流,片刻间便被压下去,又变回了起初那纯净而无辜的模样。
黎清玥诊过脉,眼中露出一抹惊讶。
毒是她没见过的毒,这倒不奇怪,毕竟她也是刚刚来到这书中的小世界,但这毒明明凶猛无比,一般人中了活不过三天。
然而这病秧子却显然中毒已久,怕是已生生拖了几年,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是可怜。
黎清玥手掌一翻,一个透明小巧的玻璃瓶躺在她掌心,里面是淡蓝色的液体。
“喝掉。”
她把木塞拔掉,递了过去。
男人漂亮的凤眸微微闪动,纯净的浅瞳带着一丝困惑,在玻璃瓶和她的脸上来回巡视,没有动作。
黎清玥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是在戒备自己,倒也难怪。
她语气淡淡,却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这东西解不了你的毒,但它能压制毒性至少半月不发作,你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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