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战败日军撤退时,彻底销毁在中国设立的用于细菌武器研究的设施和所有资料。在战后,日本又和美国一道隐瞒细菌战,使细菌战的战犯逃脱了远东军事法庭的审判。而更重要的是战后几十年日本政府又通过修改教科书、国会质询中撒谎、欺骗、推托和假装等手段长期隐瞒细菌战事实。正是由于这样,才使许多受害者并不知道自己是死于日军细菌战,幸存者在时至今日的五十多年间,也没有明确认识到自己所患鼠疫是由日军细菌战造成的。日本政府的这种隐瞒行为,妨碍了救济受害者,损害了原告的权利,应该承担罪责并给予赔偿。
在追讨日本政府的现行隐瞒罪的同时,细菌战诉讼团还追加了追究日本政府立法不作为罪的请求。日本政府知情而隐瞒,故意拖延关于受害赔偿的法律的制定,损害了受害人的权利。而德国、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等国家都制定了战后赔偿法,向被残杀和强行关押的受害者支付了赔偿金,因此日本政府应该承担立法不作为的责任。
细菌战的事实是随着诉讼开展而一步步被揭露,被剥开的,它让人们逐渐看到其中的残酷和非人道;诉讼团也是随着历史的黑幕一层层揭开,与日本政府的一次次较量而成熟,王选也是这样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这一点刘惠明看得十分清楚。
刘惠明是唯一的参加辩护团工作的中国律师。当时他正在日本留学,后来又在日本律师事务所工作,是王选看到他既懂中国法律,又熟悉日本法律,没有语言的障碍硬把他拉入律师团的。1999年到2001年刘惠明在日本从事律师工作期间,一直坚持参加每月一次的辩护团工作会议。王选只要是在日本,也一定要赶来东京参加律师工作会议。
刘惠明记得,一开始细菌战诉讼团只是提出赔偿和道歉的要求。在一次辩护团工作会议上,王选提出一个问题:细菌战的影响如此之大,如此惨烈,罪恶如此之深重,而在过去的近半个世纪当中,日本政府和美国政府联合隐瞒了这桩罪恶,是否可以认定这是一种新的侵权行为?
刘惠明说,日本政府在应对诉讼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准备。从辩护团这个角度上来说,就要考虑到对方所提出的法律依据,得想办法来应对。
辩护团的律师们就此进行了广泛的讨论,如果要向法庭提出追究日本政府隐瞒罪的请求,就得有相应的法律依据。为了使这项罪名成立,辩护团请来了历史学家、军队史学者、防疫专家,从各个侧面来判断其可行性。一次次的讨论使辩护团的思维开阔起来:因为政府进行了隐瞒,所以造成了新的侵权,因为是新的侵权,所以所谓超过了诉讼时间的“时壁”论就不成立,细菌战犯罪就成了一件持续到现在的犯罪,而政府面对这种犯罪不作为,则负有“立法不作为”责任。
刘惠明将诉讼团向法庭提出的新的诉讼要求称之为“进步”。
刘惠明指出,现行的法律包括国际法在原告的诉讼请求上是有很多障碍的。比如按现有的法律,期限问题、个人权力能否成为国际法的申请主体等等都是空白。这让辩护团有了很多思考,很多问题都在突破,很多问题已经超越法庭而成为世界性的学术课题。
而这些法律问题的突破,将代表着人类越来越尊重个体的权利,法律越来越走向人性化,是整个人类文明的进步。
正如细菌战辩护团团长土屋公献所说:细菌战诉讼最终推动的是日本政治和社会进步。
亲历老兵复原历史(1)
从细菌战诉讼开始,日本细菌战揭露会、辩护团、王选等就开始了寻找当年731老兵的工作,这是一群进入风烛残年的人。和中国的战争经历者一样,他们都是历史的见证人,而在不久的将来,五年、十年,这些人就会辞世而去,带着他们珍贵的记忆。
但是在日本,更多的731老兵遵守着当年的封口令。
南京1644细菌部队的老兵,战后成立了一个由原队员组成的叫做“清风会”的战友会,战友会每年都会在风景名胜之地举行活动,对于不热衷于活动的当年老兵,战友会会通过各种方式施加压力和警告。
1644部队绘画兵石田甚太郞因为细菌实验残酷的记忆就“像幻影一般追逐着”他,所以数十年中离群索居,性情乖戾,并一直以贩鱼为生,从不参加战友会。“战前我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留着长发的、现代派的插图装饰画家。但是战后我未再重操画笔,像和尚一般剃了个光头,悄然度日。这一切都是为了躲避‘南京幻影’的追逐。”石田老人去世前说。
但是“那些人”从来没有忘记他,每年都会有对他颇为“担心”的人给他寄些信来。老人将这些信一封封地积攒下来。“战败以后日本军虽然解散了,但军内原先所有的‘长官命令绝对服从’等级制度,直到如今依然存续在士兵们的内心深处。他以自己的死来换取真相的公开,选择了一条背叛长官的道路。我深信,在战时的南京不断目睹了日本医学人员的组织性犯罪行为的他,在战后从不参加以军医为中心的战友会的活动,这也是他对此的全力抵抗和抗议的行为。”石田老人的孙女说。
无人知道当年做过“魔鬼”的人到了晚年内心有着什么样的挣扎。“当年的731老兵有3000人,现在已经有2000人死掉了。揭露会找到了300人,他们当中只有100人开了口,但其中大多数又不愿意出庭作证,有的拿出了材料,但不让讲出自己的姓名。”王选说。
2000年11月15日,法庭第17次开庭,两位细菌部队的老兵筱塚良雄、松本正一在法庭上做证。他们的声音被永久地纪录下来,被各种媒体传播到全世界。处于烟障中的历史展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清晰和生动,任何掩饰帷幕都在这诉说面前变得透明。深深的忏悔陈列在两位日本老人的每一条皱纹里——这是日本人的脸,这张脸因为忏悔而善良无比。
上个世纪30年代末,筱塚良雄作为731部队少年班的一员,来到中国哈尔滨的731平房区,一开始他在731部队做细菌研究的辅助工作——刷洗培养细菌的器皿、准备活体解剖的用具等。1940年5月开始,筱塚良雄开始被安排参加“跳蚤增殖工作,这项工作在田中、筱田班管理的一座被称为“四方楼”的三楼暗室内进行,在这个暗室中的架子上,排列着许多类似石油罐的罐子,罐子里面有很多黑老鼠,这些黑老鼠是跳蚤的饵食。他的工作主要是确认罐子里的老鼠是否死了,如果老鼠死在罐中了就要把它拿出来,然后放进去活的老鼠。那年8月末,他们把跳蚤从稻壳中分离出来。这些跳蚤被大量地生产出来后,由731部队的航空班运往南京。
筱塚良雄证言
直到今天我都记得自己最初参加活体解剖一个中国男人的事情。在解剖这个中国男人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以前曾经给他做过采血实验。他是一个头脑清晰、具有知识分子风度的人。我看到他瞪着我,只好把眼光转到别的地方。感染了鼠疫菌的他,脸色和身体完全变黑了。在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特别班的人把他赤裸裸地放在担架上,送到我们所在的解剖室。他被放在解剖台上,班长命令我给他洗身,我用橡皮管冲洗他的身体,再用硬板刷子刷洗他的身体。现在我还记得当我要用硬板刷子刷洗他的脸部时,我非常犹豫。拿着解剖刀的班副催我快点干,我就闭上眼睛刷洗了这个男人的脸部。当班里的人员用听诊器在这个男人的胸部,还能够听到他的心脏跳动的时候,解剖就开始了。这样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对五个中国男人进行了活体解剖。当我活活解剖了三个中国人后,班长对我说,你终于“是一个有用的人了”。
我们叫受害者为“圆木”。我们不愿承认自己在夺取人的生命。所以,我们让自己深信,我们所做的事情就像砍树一样。
日本人更想把自己当作战争受害者,甚至一名和平运动者,但我不能让这段历史残留在黑暗中。
松本博,南京1644部队卫生兵,1943年入伍,接受六个月的卫生兵训练后到南京1644部队看管在押的“实验材料”。7号楼是1644部队的中心建筑,四楼房间按“松”、“竹”、“梅”等字样编号排列,尽头有处置室和焚烧炉。松本负责“松”字室。“松”室里放有七个像鸟笼一样的的笼子,长、高、宽各一米,一个笼子关一根“圆木”。所有的人入笼后一律裸体,为的是防止他们自杀。因笼子很小,只能抱膝靠在笼子里,既不能伸腿,也不能站立。笼子里有个罐子当便器,每天倒一次。笼子底部是五寸方材,用螺栓固定,每当“圆木”伸手取陶制食罐时,螺栓就一点点松动。
松本博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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