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弈还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和以往形象不太相符,有些像埋头的鹌鹑,看在迟扬眼里只觉得可爱又莫名其妙。
还是得惯着病人,他这么想着,便还是伸手圈抱住了何弈,拿他那个屡试不爽的言辞威胁道:“不说就亲你了,嗯?”
“……没什么,”等了片刻何弈的声音才传过来,有些闷,“我就是觉得,你不会的。”
“你舍不得。”
这次对自己的定位倒还算端正。迟扬笑了一声,出尔反尔,低头耍赖似的咬上他的耳廓,含混应道:“嗯,我舍不得。”
我对所有与你有关的事都再三思量,舍不得踏出半步。
他摩挲着抬起何弈的下巴,将小鹌鹑抱出来,碰了碰他的嘴角:“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舍不得?”
何弈看着他的眼睛,视线被弯起的眼角吸引,有些怔愣,某一刻似乎福至心灵——标准答案是不是“因为你爱我”,他想。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突发奇想。
“因为你……”他还是没说完,移开视线,觉得这种话不该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
可迟扬却好像同他心有灵犀。
对方的手从他衣摆下探进去,满是占有欲——控制欲——地明目张胆地捏了一把他的蝴蝶骨,从后背沿着脊柱一路向下,覆上了他后腰的一小片皮肤。
何弈下意识挣了一下:“你——”
对方声东击西,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因为我喜欢你。”
“我爱你。”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爱上一个人,因为他生出无边的保护欲和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小心翼翼。
何弈这次生病最后也只请了一天的假。
班主任联系不上他,他却不能不去主动联系班主任,吃过药之后还是打了电话,简单交代了自己无故旷课的原因——其实也没什么,同样的事放在别人身上也许要被怀疑,但发生在他身上,老师也只会关心地多叮嘱两句,在颇为迟疑地沉吟片刻,旁敲侧击,问问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嗯,没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很淡,就着迟扬的手喝了口温水,于是眼神也变得温吞,低下视线不知望着哪个角落,“他们感情不睦很久了,应该是协议离婚,没有什么。”
仿佛就这么轻描淡写又粉饰太平地说上一句,他前十九年所有的噩梦就此分崩离析,被一笔带过,变成了旁人再难触及的旧事。
他原本应该伤感些,但迟扬这人很不安分,听他说两句就要过来逗逗他,喂到嘴边的水不能不喝,主动给他的拥抱也只能接受。
电话打到最后他已经被人整个圈进怀里,下巴枕在对方骨骼分明又有些硬的肩膀上,体温相贴,还能隐隐听见迟扬带着笑意的呼吸声。
“嗯,好,谢谢老师。”何弈随手绕着对方的头发,觉得摸起来有些扎手,像什么大型动物,很有趣,语气也不自觉轻松起来,“没关系,我明天就回学校……嗯,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老师再见。”
“打完了?”
“嗯,”何弈轻轻咳了一下,拿过先前的半杯水慢慢喝完,“明天回去。”
“那早点儿睡,”迟扬看了一眼时间,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他,“那什么,电视剧里那些男主角生病了都有人给做便当,你要不要……”
他的语气出奇正经,话的内容又不太正常,让人一时间摸不清是不是在开玩笑——至少何弈是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委婉道:“不用了,我也不太想继续喝粥……嗯,明天你陪我去食堂就可以了。”
委婉迟扬险些以为他要再跟上一句“谢谢”。
“逗你的,”他被人摸了半天脑袋,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什么疾病,居然从何弈自然而然的动作里尝出些许幸福感,“睡觉吧,不早了——还想睡我床吗?”
何弈显然是想说“没关系,我回沙发睡”的。
但迟扬没给他这个机会,抱小孩似的随手抱起他一点儿,挪到自己床边放好,示意他躺上去:“两个选择,睡我床,或者跟我一块儿睡我床,自己选吧。”
何弈:“……”
“怎么这副表情,”迟扬抬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动作不重,倒像是**,“你知道以前有多少人想上我的床吗。”
何弈看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有些不悦,略微皱了皱眉,反问道:“多少?”
嗯,十几个,二十几个,也许应该按每月平均来算。
迟扬看着他的脸色,难得卡壳,思绪大致扫过记忆,又不自然地闪回来:“……也没多少,几十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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