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川接着说:“端木不尘的剑法时而轻忽,灵活机变,时而沉稳,天衣无缝,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你大哥在招式变幻上没有赢面,但他胜在剑力刚强,若能抛弃招式变幻之争,凭借强劲的剑力寻求一个以不变应万变之法,或许还有一分赢面。”
男孩喜道:“师父,你是说真的吗?”
“我川哥哥从不骗人,”千娆抢着说,“我也觉得你大哥其实很厉害的,以后一定能赢端木不尘!你快起来,回去跟你大哥多探讨探讨,可别再妄自菲薄啦。”
男孩本出自武学世家,若不是心中气恼绝望,决不会去改投别人门下,这时听说自家的武功还挺厉害,总算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刚才忘了说了,我叫宣沛,启城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千娆又“噗嗤”一笑,“我叫叶千娆。”
“你们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啦,”千娆不想漏出“惊奇谷”三个字,岔开话说,“天都快黑了,我和川哥哥还要赶路呢。你快回去找你大哥吧!”
“明年的比武大会就在启城,你们来吗?”宣沛又问。
千娆摇摇头:“不会去了罢!”
宣沛突然掏出一块白色的玉佩,塞到千娆手中,说:“你们一定要来,到时来启城找我。师父,后会有期!”说着颇有架势地向叶寒川一拱手,便望嵘南城的方向跑了。
千娆本待回绝那玉佩,但已失了时机。她提起玉佩细一打量,只见它晶莹剔透,其内虹光流转,如霞如云,玉佩中间刻着一个小小的“宣”字。千娆一看之下竟爱不释手,就将玉佩挂在了腰间。
“川哥哥,”她喜道,“我可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本事,赤手空拳也赢了那端木公子,你看都有人想拜你为师了。不过这说话做人的本事,你还得向我学学。”
叶寒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端木不尘不过是轻敌罢了。他若料到我敢以指断剑,他的剑何等灵变,毫厘之差间,断的就是我这两截手指了。以指探剑,这大概是武家大忌了吧。”
千娆听出一身冷汗,不无埋怨地说:“川哥哥,你胆子也太大了些,若真被削掉了指头那如何是好?”
“若非如此,他剑法精辟,而我全不懂出招章法,如何赢他?”
“川哥哥,”千娆万般疑惑地问道,“你平时这般不喜争执的人,今天为什么非要赢那端木公子?”
叶寒川知道千娆看不穿端木不尘的伎俩,到现在还拿端木不尘当救命恩人,有此一问并不奇怪。别说千娆,他叶寒川从来心如止水,今日竟慍怒至斯,连他自己也暗暗讶异乃至心惊。
“我也不知道。”他低声说。
到达谷道入口时天色已有些暗了,没有遇到其他谷人。千娆调整呼吸,就要进去,叶寒川却突然立住了脚。
“怎么了?”
“我受了伤,”叶寒川说,“需要真气护持心脉,出入谷道的呼吸吐纳法与之相悖,我只怕难以通过。”
“这样的话,”千娆本就不想回谷,真是正中下怀,“那我们今天干脆别回谷了,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住下,川哥哥你好养伤,等到下次的谷道开放日我们再回来。”
叶寒川想到自己需要疗伤,无暇顾及千娆,她不是安分的人,待在谷外恐怕招惹麻烦,便说:“哪里还有比惊奇谷更适合疗伤的地方?没关系,我会勉力支持,只是必然没有余力再辨认道路。”
千娆一想也是,哪里还有比惊奇谷的落英山更清净的地方?说道:“认路的事川哥哥你不用担心,我认得的。”
“好,”叶寒川说,“待会儿进入谷道,我若有什么异状,你不用惊慌,千万不要乱了呼吸,引我快速通过便是,天色将黑,不要磨蹭。”
千娆点点头:“川哥哥你放心吧。”
做好准备,两人手牵着手走进谷道。一开始千娆全神关注道路,没有发现异样,偶尔回头看叶寒川,忽然发现他满脸汗珠,脸色白得吓人。千娆吃一惊,不由得有些慌神。她毕竟不常出谷,虽早上刚走过,但这时天色转暗,谷道已有些难辨认。
她不敢再去看叶寒川脸色,搀住他一边胳膊,额头上也逐渐沁出汗来。
天色黑得出奇地快,谷道也越来越不好走,叶寒川的身子也越来越沉重,千娆在心里默默祝祷:川哥哥可千万坚持住啊!
正在慌乱之时,忽然有人上前来搀住了叶寒川另一边胳膊。千娆吓一跳,险些乱了呼吸,定神一看,却是阿陶。原来,她也这时才回谷。
阿陶对谷道非常熟悉,手脚也麻利,个子小,力气却很大,搀着叶寒川在谷道中穿梭显得毫不费力,千娆顿时安下心来。三人迅速通过谷道。
一出谷道,叶寒川跌伏在地,突然又一口鲜血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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