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总算等到饭菜上桌,千娆欢天喜地地瘸着腿来到桌边坐倒,早将之前说的话忘个干净,他倒也不计较。
夜幕降临,他仍将床铺让出,替千娆的伤腿换上新的草药后就要出去。千娆想到如今是在荒山野外,心里一阵发寒,忙将他留住,说:“你能不能不走啊?我一个人不敢睡觉,你这儿到了晚上不比那鬼屋强多少!”
他犹豫一会儿,便在窗前坐了下来。
房内昏暗,树影幢幢,千娆想到有家不敢回,心头隐约苦涩,问:“你这儿有没有闹过鬼?”
“没有。”他说。
“如果恰巧今天,鬼来了,怎么办?”
少年微微阖了眼,说:“来了便来了,开开眼便是,能怎么办?”
“呃……唉!”他这无所谓的态度倒是新鲜得很,千娆大大叹了一口气,说道,“真羡慕你不怕鬼,我就怕得很,听到点风吹草动就怕得不敢睡觉,要我哥陪我,你猜我哥怎么宽慰我?”
“叶云泽心思诡秘,我如何猜得到?”
“我哥总说,”千娆没留意到他话语中的敌意,接着说,“‘如果鬼来了,我叫它先吸我的阳气,等它吸好了,它就饱了,就不会再吸你的阳气了。’他这样一说,我就不怕了,就能安心睡觉了。”
“他待你很好。”他说。
“那是当然。”千娆得意地说。她自小丧父,又受母亲疏离,幸得大她五岁的哥哥叶云泽照护疼爱。叶云泽对她来说几乎是亦兄亦父亦母,是她至亲的人。
只是叶云泽体质特殊,总要出谷求医。而她叶千娆一直都被娘亲禁止出谷。以往她偶尔还会跟着叶云泽偷跑出去,曾见过一对古里古怪的老头老太替叶云泽施针治疗。
不过,叶云泽虽然身子偏单薄,但绝不是个羸弱的模样,究竟得的什么病,千娆从来没有搞明白过,问叶云泽吧,他总是笑笑不答。后来千娆听说有些毛病叫做“隐疾”,不可与人道,便不再问了。
然而一年前的一次出谷被宋简心撞破。宋简心大发雷霆,千娆满以为逃不过一顿打了,却没想到娘亲吝惜她的皮相到这种程度,盛怒之下仍不曾碰她一根指头,而是将她关到坟场边上一个出了名闹鬼的破屋。
千娆本就怕鬼,何况是那个让谷中妇孺闻之色变的鬼屋。叶云泽为她争辩,向来温文的他质问宋简心“娆儿究竟是不是您的女儿”。接下来的场景令千娆刻骨铭心,宋简心天仙般的面容一下子扭曲起来,竟变得异常丑陋而恐怕。
那个夜晚,叶云泽被罚得体无完肤,而千娆被关进鬼屋吓得几乎疯痴,真是不堪回首。
从那之后,千娆就再也没有出过谷了。她本就在娘亲面前战兢兢的,在那以后更是到了一见到娘亲就瑟瑟发抖的程度。
“这次真要完蛋了,”她万分烦忧地说,“要不,我一辈子都在你这儿住吧。或者干脆出谷去,永远也不回来了。”
少年没有回话,千娆这才发现他靠着墙已然睡着了。
千娆不敢一个人醒着,想大叫起来把他叫醒,正寻思着该找什么借口,她转念又想:他为了救我想必受了累,还是由他睡吧。
她拿被子蒙住头,一惊一乍地,良久方才睡去。
第二天,千娆被一丛丛鸟鸣声吵醒,她伸个懒腰,看清晨的阳光大片大片地从窗户透进来,不由得心情大好。
她起身,只见窗边空无一人,那少年已然离开。
她下了床,拖着残毒未清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门,看见少年正坐在屋檐下打磨一根树枝作成的拐杖。
借着清晨的阳光,千娆将他细细打量,只觉这英朗的眉眼、俊美的侧颜越看越是眼熟,她一拍脑瓜,猛可里想起来:这不是像极了哥哥叶云泽吗?
少年这时回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千娆笑嘻嘻地扶着墙走过去:“我知道你是谁啦,你是寒川哥哥,对不对?”
叶寒川是先谷主叶天成的长子,他的生母并不是宋简心。叶天成过世后不久叶寒川的生母就离开了惊奇谷,并不曾将当时年仅七岁的叶寒川带走,而是将他留在谷中修习一种极艰涩的内功心法。
至于为何母子分离、独居山林也要修习——就如当初叶天成突然罢断祖业一般——在谷人眼中也是古怪至极。
“我曾听说,”千娆说道,“说你在山里修行,我还当是胡说八道呢,没想到真有其事。我叫叶千娆,你知道吗?”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