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里说他的眼睛好看,在被众人围堵在墙边时,杰瑞米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他的眼睛天生下垂,没表情的时候看别人像是在看死人。所有人都说他一脸阴像,看着像是反社会型人格。也许在最开始,杰瑞米并没有这些想法,别人的刻板印象迭加在他身上,久而久之杰瑞米真成了学校里最出名的恶棍。
最出格那会杰瑞米一周被叫了三次家长,每次原因都不尽相同。母父和老师总是在一个空荡荡的办公室谈话。那是他们班旁边的小会议室,据说最初是用作心里咨询者室用的,后来他们班主任把钥匙要过来用来教训学生。
杰瑞米总是低着头站在一边,听着他爸或者他妈和老师道歉。
屋里没窗户,杰瑞米每次在那里都觉得自己要被沾着唾沫星子的尘埃淹死。谈话每次都要进行很久,班主任将他的罪责尽数列出来,他父母再根据每条罪状道歉,说他们会好好管教。然后再扒拉着杰瑞米的脑袋,让他再三保证好好做人。
充满偏见的大人,和充满偏见的同学。
这是杰瑞米生活这么多年唯一的感觉。
他挎着一张脸,睁着的他的下垂眼,没人能改变世界,但拳头紧贴着肉的触感会让他整个人轻微的战栗。
兴奋缠绕着他的血管,他渴望自己被燃烧。
所有班主任和家长的谈话,最终都以要挟着杰瑞米要好好学习为终。等所有人都大汗淋漓,众人才会退出那个紧闭的房间。
他爸和他妈被叫来了这么多次,已经对他这个儿子充满失望。她们不愿与杰瑞米多说一句话,杰瑞米每次开口,都是:“我姐呢?”
杰瑞米从不谈论自己,但对他姐似乎有一种异常的关注。他姐和他不一样,是一个好孩子。最起码,杰瑞米的姐姐木里,在上这么多年的学之间,没有被叫过家长哪怕一次。
问题学生这个标签,估计在杰瑞米上学期间是摘不掉了。被叫来的家长刚走,杰瑞米就紧跟着翻墙出了校园。
他在的是一所寄宿学校,高中男生总是血气方刚,迎头浇了一桶水体内的热血也难凉。有人来找茬,杰瑞米也找别人的茬。
他在拳脚之间变得硬气,身上也落了些很难愈合的伤痕。
那些伤痕大大小小的遍布在他的上半身,没人知道其中几道印有格外暧昧的痕迹。
外界的规则约定了对错,各种教条总在劝说人要有是非之分。未成年的男孩总爱将那些金科玉律当做狗屁,别管能不能找到借口,只要自己想,就决定去干。
在他干过的这么多不合规的破事之中,难得的,有让杰瑞米难以释怀的事情。
他遛出自己的学校,又到另一所校园里游荡。
他姐在那里上学,他知道他姐在哪个教室,可是他不敢过去。
下垂的眼睛吸引众人视线的同时,又将那些想靠近的人杜绝在外。
杰瑞米松松垮垮的披着他姐的校服,让他得以顺理成章的在不属于他的高中转悠。
在第一次踏进这个学校的时候,他走在他姐旁边,那时的姐姐意气风发,说自己以后一定能考个好大学。
杰瑞米总爱盯着自己姐姐的脸看,他看着那双发亮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颤动。
说完,他一直盯着的女孩转头看他,说:“杰瑞米,我在这里等你,你以后也要考进来啊。”
他姐姐笑着和他说,杰瑞米看着她的笑脸也跟着笑。
杰瑞米学习不努力,根本考不上市里最好的高中。他像个固执的孩子,只要有机会就悄悄溜进他姐所在的学校,不知道是不是在遵守当时的约定。
他很想大大方方的去他姐的教室将他姐姐叫出来,对她说:“姐姐,你看,我来了哦。”
可他不能这样,尤其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了之后。
人总是沉醉于满足不了的欲望中,每次看到他姐时,杰瑞米总觉得自己体内的野兽在叫嚷,说着想吞并一切。
微弱的触碰不足以让睡得很沉的人醒来。最初的杰瑞米只是想轻微触碰一下,只要满足了一点,自身的骚动或许就会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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