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东走,越觉得树影森森,寒气逼人。
车夫将车停下,道:“前方好似是一处窄路,夫人,马车驶不过去。”
葭音抬手掀开车帘。
只见眼前丛林密布,只余下一条极窄的小道。
“到了。”镜容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下来。
她十分惊愕。
这泉村……竟如此隐蔽的吗?村子外面树环水绕的,真难叫旁人看出其中还有个小村落。
她跟着镜容,朝树林深处走。
不一会儿,果真看到村头正门,以及正门旁边立着的牌匾,
——泉村。
村门前一片荒芜,少有生气。
乌鸦停在光秃秃的秋树枝头,拖着喑哑的嗓音,放肆叫喊。
镜容余光瞥了她一眼,故作清冷道:
“夫人若是感到害怕,就现在回去。”
眼前是密闭的村落,幽深的树林,昏暗的月色,和黑黢黢的乌鸦。
葭音镇定道:“我不害怕。我说过,我要跟你一起。”
“这里不比林府,荒郊野岭,进去了可能连饭也吃不饱,”镜容转过头,看着她,“这里几乎每天都有有人染病、发疯、死亡,你不知道下一个病的是谁、疯的是谁,死的又是谁。”
“你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没有玉馔珍馐,没有绫罗绸缎,只有无边际的惊恐与盼望。甚至……”
镜容垂下眼,“你会死。”
他企图用这些话把她吓走。
葭音虽然是伶人出身,可始终都有人庇护,何曾听到过这些?前半生她见过最惊恐的一幕,莫过是妙兰的尸体被人从井里打捞上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死人。
第二次,是林慎安。
果不其然,镜容清清楚楚地看见,小姑娘的面色俨然变了一变。
她在害怕。
葭音抿了抿唇,原本粉嫩的唇色变得煞白,她眼前又浮现出妙兰投井后的惨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胸膛闷闷的,却还是仰着脸,朝镜容道:
“我知道,但我不怕。我想陪着你。”
陪着你,渡过这道难关。
镜容目色微微一动。
他垂着眼睫,浓密的睫羽翕然一颤,半晌,他低声:
“愚笨。”
“你不也是吗。”
葭音朝他俏皮地笑笑,“三年了,你还是学不会自利自私。”
……
二人还是一前一后走进了泉村。
凝露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一走进村子,葭音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
低低矮矮的房子,许多是依山而建,简陋得不成样子。地面也是崎岖不平,只能容人在其上行走,若是有马车驶进来,必定是一阵颠簸。
倏然有冷风袭来,阴气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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