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叔说:“我不会说错。”
我爹对聂叔说:“到里面客厅坐坐。”
等我爹陪着聂叔走了,少泽问:“他是个医师?”
我说:“对啊,他家三代行医。以前是他爹很闻名,十年前过世了,现在是他有名气。”
少泽点点头,说:“好像他没说错,我爹的痒病是一个乡村医生治好的。”顿了顿,又问:“你的名字是他取的?”
我点点头,说:“不要看他只是个医生,他算个文化人,什么都懂。和我爹谈得来。”
少泽愣了一下,问道:“与你爹谈什么?”
我说:“你也别看我爹不作声,只有小学毕业,其实他也有文化,很聪明啊。”
少泽大笑起来:“他不聪明,你能考上大学?”
不断有人来我家里,我对少泽说:“我们出去走走。”
我领着他往后面的一条宽宽的马路走去。因为我家后面有一座大殿,所以,马路修得宽敞。
少泽说:“不知二中的同学考得怎么样。”
我说:“反正要填志愿,我们明天去二中吧。”
少泽说:“好,我们一起骑单车去。带衣服,在姑妈家住一夜,要去河里洗个痛快澡。”
我说:“姑妈家怎么能睡下?”
少泽说:“借床嘛。有些老师家里有床。”
我又问:“我们班上不知考得怎么样?”
少泽倒着手指数了一些人的名字,这里面包括陈嘉柔。然后说:“陈嘉柔上重本没问题,今年的英语题目不难。”
我“嗯”了一声,不想和他讨论陈嘉柔。
走了一段,又听到我娘在地坪里大声喊:“晓东,吃饭了啰,晓东,吃饭了啰——”
我发现,我娘好像今天要把“晓东”这个名字,让附近的几十户人家都听到似的。
少泽说:“你娘的中气真的好,五里外都听得见。”
我说:“她现在就缺少一只大喇叭。”
“缺少一只大喇叭?”
“是啊,她就是想要全村人都听到。”
少泽哈哈大笑。
我说:“真的。我娘跟我爹的性格完全相反,她有事藏不住的。就是我掉到河里那一段时间,她没少受人白眼,指桑骂槐。现在,她要出口气。”
少泽笑得乐不可支:“你这样在后面评价爹娘,我第一次听到。在我家,我就不敢评价他们。你怕是捡的,不是亲生的吧。”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忙说:“亲生的,绝对亲生的。你不知道他们打得我时,吓得我到处乱窜。”
少泽说:“你家真有意思。”
我问:“你家不同?”
“不同。我爹不打人,但会把我喊到书房里教育。一教育就是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
“对,他打一顿还好一点,啰嗦得不得了。”
“你爸的口才就是这样炼出来的?”
少泽晃了晃拳头:“你再说一遍。”
这时,我娘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吃饭了呢?考上个大学就不要吃饭吗?”
她高亢悠长的声音,在再一次宣泄她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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