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江对着夜色中的站台哼了声——苍白的光照下,那些邪物再次一动不动。要是没有亲眼目睹它们转动,这些玩意儿接近于车站布景。
“当没看见。”项江率先踏出第一步。
背后浓雾翻涌,站台寒气四溢。
葛听听把项江给她的防护灵器戴在胸口,尽量挺直脊背。黄今缀在队伍最末,看起来很想在这里就地打地铺。
四位玄学岗谨慎地迈着步子,在玉米地似的邪物丛中穿行。钟成说却走得笔直,穿模般越过一只只奇形怪状的邪物。
被穿过的瞬间,邪物们哆嗦了一下,变形的脸上露出深浅不一的不爽与谴责。
看到这种离谱场景,队末的黄今忍不住咋了个舌。静谧的夜色中,响起惊天动地一声“啧”。
夜晚太安静,他没控制好动静。
殷刃把轻笑转成一声礼貌的咳嗽。葛听听和项江一个没听懂,一个懒得理,没人有反应。
可惜黄今同志没躲过最该躲的那位——阎王大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饶有兴趣地回头。
“……我记得你当初想死,为什么突然这么惜命?”面对在队伍最末尾磨蹭的黄今,钟成说真诚发问。
黄今无言地看了钟成说一会儿,心虚地吭哧:“自杀也要挑死法好吗?”
“黄今又害怕了。”葛听听总结。
黄今看起来很想翻白眼,但他坚强地挺住了。
你知道你身边走着两个啥吗,无知者无畏啊小葛!
“项先生,我们要去哪?”黄今强行转移话题,“这里邪物为什么这么多?刚才的雾又是怎么回事?”
项江难得斜了他一眼,耳朵上的夸张耳饰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更升镇上一任镇长叫什么名字?任务资料上有。”
“……不记得了。”
“资料不看,没资格问东问西。”项江哼了声,扭过头,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架势。
邪物横行的站台被项江甩在身后,雾气顺着一行人的脚踝流淌。夜雾之中,殷刃隐约能看到更升镇的轮廓。
只看建筑类型,它与一般山镇没有多少区别。除了高楼密集些,这里只多出镇中央的环形线。这个时间,轨道的灯没有熄,地铁也没有停下,长长的列车在环形线上奔波不止。
剩下的“显眼地标”,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了。
两栋高楼中蜷缩着巨大的人类骸骨,与楼房差不多高的瘦影在建筑间漫步。天上不时飘过奇形怪状的未知物体,说是云嫌低,说是生物又显得太高太大。煞气如同击中礁石的波浪,在各个建筑之间撞击飞溅。
活脱脱一个现代邪物博览会。
钟成说什么都看不见,葛听听年轻单纯,见项江走得毫不犹豫,她也跟得安心。黄今的步子慢了又慢,表情愈发痛苦,殷刃忍不住想到被项圈勒扁脸的柴犬。
有点可怜,看来档案馆的遭遇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鬼王大人充分展示了身为危险邪物的关怀,他退到队伍最末,安慰地拍拍黄今的肩膀。后者全身一震,看着恨不得脚底板拖地。
好在他们的目的地不远,黄今的纠结没有持续太久。
项江把他们带到了一所民宿。
民宿地处镇子边缘,分了上下两层。它顶着老式青瓦斜屋顶,前头围了个撑满树冠的小院。民宿旁边的路灯少得可怜,整栋建筑泡在药汤似的黑暗里,只有几扇窗户有气无力地亮着。
殷刃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准据点。
自从在这个时代苏醒,他从没见过这么标准的鬼屋——黑掉的窗户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树冠里面不时晃出几根绝对不是树枝的东西。建筑附近不时滚过低语,它们混在草木摩擦声里,叮咬着众人的耳廓。
小院门口立着十数个三米高的人影,衬得里面唯一的活人格外显眼,像断掉的半颗牙。
见他们接近,那个稍微有点发福的人影一路小跑,冲到一行人面前。
“识安的项江?”那人嗓门挺大。
“任女士。”
项江收起话语中的不耐烦,勉为其难地冲几人打了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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