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仙凡有别,往日腾云驾雾只需半个时辰就能到的地方,李鹤一硬生生走了一天一夜,饿了渴了就吃些提前摘好的野果。等进了城,已经饿得两眼发昏,当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所幸湛阳城民风淳朴,城门口的小贩将他送到了医馆。医生把过脉之后,给他喂了些汤水,这才再次捡回一条命。
谢过医生后,李鹤一打听到郄八金的府邸所在之处,于是即刻起身前往。却问他为何不去城主府找崇元明兑现诺言?只因他如今法力尽失,恐怕人心有变。
这湛阳城果真是大,李鹤一走大街过小巷,不知兜兜转转了多少个来回,才行至郄家别院。他往那门前一站,还未开口,门口的守卫便要哄他,“那要饭的,施粥要等元宵了,快走开!”原来这城虽富,却仍有生活不如意的落魄户,郄八金为了替子孙谋福,便在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开仓放粮,救济穷人。虽不是诚心为民,却也是实实在在做了一件善事。
李鹤一上前行礼,道:“官爷,我是郄公子派来,给你家老爷送信的。”
那守卫听了,忙打开大门,往内走去。不一会儿又去而复返,骂道:“我家老爷说了,不需要他送什么信回来,滚吧!”
李鹤一闻言,大失所望,正要离开,门内又传出一个低沉雄浑的声音,喊道:“且慢,且慢,还是进来吧……”
随后走出来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面相与郄兀相差无几,守卫见了他,口称老爷。原来此人便是郄兀之父,郄八金。
郄老爷神色复杂,有悲有喜,他让守卫领着李鹤一往里走,自己则走在最前面。李鹤一只看见一个背影,甚是落寞。
二人来到偏厅落座,郄老爷坐主位,李鹤一坐宾位,屏风后又走出一位美妇人,神色焦急,她乃是郄兀之母。事关儿女,做母亲的,自然是要来的。
郄母并未入座,而是径直走到李鹤一面前,道:“这位公子,听说你是为兀儿送信,请快拿来给我看看。”
李鹤一道:“李鹤一见过夫人。禀老爷,夫人,公子并不曾有手书予我,更无什么口信。”
郄老爷骂道:“我就说这兔崽子没良心,你偏说他万一真写信,这么多年了,多少个万一了,也没凑成一个准儿!”
郄母脸上的焦急渐渐转成悲伤,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一下。
李鹤一又道:“老爷夫人莫急。实不相瞒,郄公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此番我是替他来报恩的。公子临走之前还说,若是老爷问起他何时还家,只道是山河无恙,江山无忧。”
郄母闻言,立刻跌坐在地,失声痛哭,只听她哭道:“儿啊,那罗沙国人人剽悍凶猛,毫无道义可言,你怎么偏偏就不信,偏偏就不信啊……”
李鹤一见状急忙搀扶。
郄老爷又骂道:“如今你知道哭了,当初他要走,我拦着不让,你是如何怨我的?唉!”说罢,怒叹一声,别过脸去,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却问二老为何如此悲伤?此事说来话长。
十八年前,郄兀一家还是青海之上的牧民。一日,天京圣人俯察民情,见郄兀天资聪颖,遂带回天京,悉心培养。怎料郄兀进步神速,武艺道法样样精通,圣人大喜,于是赐予郄家黄金万两。从此郄家飞黄腾达,弃牧从商,来到了湛阳城。两年后,郄兀回家省亲,结果不出三日,便收取书信一封,上有圣人大印,书中言道:
“大圣有令,郄家长子郄兀,速往北海,协助罗沙军斩除妖魔,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郄母见信,心中大喜,只道是祖上积德,家族不日便能兴旺。
郄老爷却道:“北海不可去,北海不可去!那北海之滨素来有妖魔作乱,杀不尽,除不绝,此番前往,不知何时才能还家啊。况且我们大汉和那罗沙颇有嫌隙,罗沙人不会善待兀儿的,绝对不能去!”
奈何郄兀年轻气盛,一意孤行,再加上郄母在一旁推波助澜,郄老爷终究是没能拦住郄兀的脚步。
北海之滨往外千里便是北极深渊,在那洞穿地幔的漆黑裂痕之下,潜伏着贯穿整个人类历史的危险。源源不断的妖魔大军如同黑色的洪流一般肆意洗刷着这片海岸,只要稍有松懈,就会越过高墙,将灾难散播到整个大陆。郄兀此行,绝对是凶多吉少。
最终,历时整整七个严冬,饱尝辛酸苦辣,郄兀终于以通天彻地之法,冰封北海,将妖魔大军拒于五百里之外。北海之滨总算重见光明。罗沙国皇帝封他为镇海大将军,天京圣人亦加封他为覆海大圣,时年十八岁。从此郄兀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郄家老爷也成了湛阳城城主府的上宾。
只是从此,郄兀再未回过家中一次,也从未有过任何书信。
李鹤一扶起郄母,轻轻送至主位坐下,随即施礼,道:“老爷,夫人不必悲伤。日前我与郄公子在山中相识,我亲眼见到他的本事,绝非常人能比。公子在外,定能处处化险为夷。更何况公子吉人天相,哪里会有什么灾祸。不光如此,说不定还能另有一番大作为,届时二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岂不是家族之大幸?”
那夫妇二人低眉垂眼,这类似的话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也无心再做争执。
郄老爷唤来下人,让他去账房取了十两纹银,欲付予李鹤一。
“这位小公子,辛苦你跑一趟,这些银子,权当谢礼了。外面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家吧。”
李鹤一忙说:“老爷,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常言道,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如今公子不能回家,还望老爷收留于我,在下一定好生侍奉老爷夫人,以此报答公子。”
郄老爷愣了愣,欲言又止,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夫人,见夫人神色忧郁,倍感心疼。心说,我有心留他,又恐夫人见了,每日思念更甚,哀伤过渡,伤了身子,还是劝他回去罢。正要开口,夫人却抬起头来,抹了抹眼泪,道:“老爷,留下他吧。我看他年纪轻轻,口齿伶俐,就留他给然儿做个书童,如何?”
郄老爷点点头,又对李鹤一道:“我那小儿今年十四岁,你留下给他做书童,可愿意?”
李鹤一道:“但凭老爷吩咐。”
当晚,李鹤一住进了家丁们的屋子,因他年幼,又生得乖巧,众人都对他喜爱有加。次日一早要去拜见新主,李鹤一便早早的睡了。许是这两日累得紧,半夜那些汉子鼾声如雷,也没能把李鹤一吵醒。不过后来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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