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最关键之役还是在江陵(即荆州城)。
曹真等人包围江陵,打败了孙盛,孙权派诸葛瑾等人率军前去解围,再度被夏侯尚击退。江陵城内外断绝联系,城中许多士兵浮肿患病,能够参加战斗的只有五千人。
曹真命令士兵堆土山、挖地道,临城立起无顶高台楼橹,向城中放箭,箭如雨下,守城将士都大惊失色;此时多亏了城中守将朱然,他泰然自若,没有丝豪恐惧,不断激励将士,寻找敌军薄弱之处,率军出击,攻破魏军两座营垒。
魏军包围江陵长达六个月,江陵令姚泰率兵防守北门,见敌军力量经大,守城军队兵少,粮食将尽,害怕守不住,阴谋作魏军的内应,被朱然发觉后处死。
这其实是完全可以与渭南之战相提并论的另一场大战,但是最终大江划分了魏吴两国,魏军虽强,终未能攻破江陵,以孙权低头认输,两下罢兵结束。
比起正在交战的吴魏两国,季汉今年却是顺风顺水,一切平安,庄稼丰收,战事顺利。
不过十六岁的季汉皇帝自有忧心事。
先是太上皇刘备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到十月份竟至终日昏迷不醒。
我一面大赦天下,为太上皇祈福,一面到处招纳名医,来给刘备治病,到后来罢了朝政,衣不解带的扶持在他的身边,可是终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刘备终于建兴元年十一月三日去世,年六十二岁,谥号“昭烈皇帝”。
虽然太上皇早有诏书,自己选好了陵地,并要求葬礼务从俭薄,不臧金玉,皆用瓦器,令以此诏藏之宗庙,副在尚书、秘书、三府。但是这种大事,岂能轻乎,自是举朝皆动,举国皆哀。
我居丧,把政务托与孔明,一日三次的柩前哭灵,气嘶声哑,把双眼睛哭得白兔相似。此间丧事未了,恭慈皇太后孙尚香却又病危,我在灵前闻知,急急前往长乐宫中,命太医调制。适有胡人献人参,吊住了性命,至次年方渐次好转。
在此期间,蜀中黄元率领汉嘉全郡反叛,火烧临邛城。这个黄元乃当地豪强,自来与孔明不睦。马良命向宠平叛,向宠引正在校阅的一千飞军前往,以少胜多,干净利落的斩黄元于青衣江口。
转眼已是建兴二年的三月,轰轰烈烈的丧事告一段落,未央宫内外撤去白幡,一色换上黄纱宫灯。春风吹来,摇摆不定,还带着浓浓的感伤。
不过未央宫外,长安城中,已是一片喜气洋洋,孔明治长安已有三年,这个曾经的世界第一大都市又重新焕发出活力。虽然远远及不上战乱前的繁华,却也平复了战争的创伤。未央宫和长乐宫几经整修,略复旧制,重新显示出皇家的威仪。虽然其余的宫殿暂时没有力量去整修。但柳市、东市、西市已尽复旧观了……
父亲的故去,使我感到山峦崩摧一般。
虽说他在的时候,我经常不以他为意,甚至曾经想过,他近年多病,起不了什么作用,没有了他,或许我执政会更容易一些,起码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臣不会到父亲眼前告发我,让我整天担心会被管教和责骂。
但是一日大难,却让我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在这世间,除了他,更有何人能随时指出我的缺点,斥责我,批评我,告诉我该怎样做?让我行动有所拘束?除了他,更有何人能让我在遇到困难时有所依靠?父亲是一座山,如今山倒了,我自此再无依靠了。
回想起他对我的种种,从中年得子,爱不释手的关爱,到大战才息,摔我收买人心,再到他认回长子,对我的悄然冷落,再到决战雍凉,对我的重新重视,以至近年对我扶植,教导,直至将天下交到我的手中……我发现,我竟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懂得过他。
但是,我却再也没有时间去了解他了。
孙尚香终于原谅了我,并且她对星彩极为喜爱,视之如女。她这一次的大病,把我急坏了。
以汉朝旧制,太后有着极大的权力,甚至不止一次有过太后听政,太后专权。而吴氏对我并不喜欢,况且他有两个亲生的儿子,加上在朝中占有巨大份量的吴氏宗族,实在是一股足以对我造成影响的力量。而我曾想把孙尚香做为抗衡吴氏的一粒棋子,抵消她可能造成的影响。
这个念头并不太好。但是抛下这个念头不说,我也想要好好补尝她,她教我育我,爱我惜我,甚至为了我几乎丢掉性命,我若不好好孝顺她,又怎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重病期间,我几乎无心公务。
让这两件事缠着,建平元年我几乎什么事都没有做成。不过,有两件事,我还是向孔明透了信,交流了一下意见。
第一件事便是察举人才。
汉代自有一套完整的选官制度,主要有察举、征召、辟除、任子、赀选等方式。从汉文帝到汉武帝,建立了察举制,此后,察举就成为汉代最重要的选官制度。
不过,到汉代后期,察举和辟除都侧重于名声,越到后来沽名钓誉现象越严重。
汉末民谣:“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就是这一弊端的写照。
在三国时期,有识之士深深体会到察举已不适应社会需要,所以寻找各种途径进行改革。
先是曹操的征贤令,他广征贤才,不求名声,甚至说哪怕当过贼,做过恶,不敬父母的不孝之人,只要有才能,一样可以来我这里当官。
而陈群推出的“九品中正官人法”,虽然在政治上有利于克服汉末以来的分裂割据局势,但是,却造成了官吏任免中的权责分割。中正管品评而没有用人权,对用人不当不承担责任;政府有用人权,却受到中正品评的牵制。
“中正之法行,则评论者自是一人,擢用者自是一人。评论所不许,则司擢用者不敢违其言;擢用或非其人,则司评论者本不任其咎。体统脉络各不相关,故徇私之弊无由惩革。”此制度囿于门第的限制,在选拔官吏的实际效果上无足称道。
关于举贤用能,我自蜀中初学政事之时,便将之作为重中之重,请太傅许靖亲自负责,进行管理,提出无论是平民还是士大夫,无论读过书还是没读过书,甚至无论是汉是夷,是蛮是胡,只要有才能,就可以获得官职的口号,从平民中简拔了大量英才。
其后,每行至一处,必先查其风俗,访其贤才,擢拔使用。
但是我对此并不满足。因为所有察举,都是相马,所以易于被操纵,也容易使各地官员成帮结派。
而我要的是赛马,使天下英才自现于囊中,是脱颖还是露端,一眼便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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