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果然古怪,那栖霞寺里的和尚一定知道缘由,咱们明天不妨去寺里问个清楚。”苏天鹤道。
“问他们?你没看见他们对待咱们的态度吗?他们现下已然是自顾不暇了,哪有工夫给咱们答疑解惑?”柳棉棉说完,便回洞中烤火去了。
山里的夜果然冷得砭骨,苏天鹤心中对柳棉棉的疑问却又增添了一分。
她竟然对眼前这些人跳崖毫无触动,就好像——她早已死过上百次,生死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
这时他又忽然想到,在太湖之时,张果曾说她“碧藕为骨、荷叶为衣”,这又是什么意思?莫非,她并非凡人?
想了半晌,他忽然瞥见旁边那座峰上,竟有个洞口,也隐隐有火光射出。
是什么人,深夜在那里徘徊?
苏天鹤将云玲送回洞穴,对二人道:“我出去方便一下,片刻便回。”
柳棉棉头也不抬:“要去便去,这种事不需汇报。”
苏天鹤不解这柳棉棉为什么忽然变了脾气,也没多问,便出了洞来。
那处山洞距此其实不远,苏天鹤打算去去便回,应当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沿着山路上下了几番,便来到那山洞的门口。
走得越近,这洞中的火光便越明亮,看上去像是点了上百只烛台一般。
苏天鹤刚要探头去望,便听洞中有人朗声道:“苏大侠,何必鬼鬼祟祟,请进洞一叙。”
苏天鹤大惊,脚下打滑,险些摔在地上——这人不仅知道自己姓氏,还称自己是大侠。往日里,一般人喊他一声少侠,都令他愧不敢当了。这“大侠”之名,不知又从何说起。
他整了整衣冠,迈步走了进去。谁知脚一踏进山洞,整个人便惊呆了。
这哪里是个山洞,完完全全是升州江宁县城的微缩投影。洞顶有灿烂的星汉,洞中有满城的坊市楼台,俯首观之,有如在万里云端看那如梦似幻的六朝故都。看来这洞里的人物,必然也不是人间凡俗。
洞中共有两人,一个三十出头,背个斗笠,手执铁斧,作樵夫打扮;另一个光头和尚,四十上下的模样,看不出真实年纪来。
和尚身材枯瘦,竟袒胸露乳仰面躺着,呼呼打着鼾。更奇的是,这人如此睡着,非但不冷,周身还冒着豆大的汗珠。
“前辈,他便是灰袋和尚吗?”
那樵夫笑道:“正是。苏大侠是来找他的,对吗?”
“你……前辈你如何知道的……还有,晚辈并不是什么大侠……”
“苏大侠不必谦虚。天地之间,一切因果自有定数。”
苏天鹤听这樵夫说话暗藏机锋,若不是没剃光头发,还以为他也是位得道高僧。
“前辈如何称呼?”
“山人王质。”
“王前辈,这洞里寒凉,洞顶挂的水柱都结了冰,为何这灰袋大师睡觉还能冒出这样大的汗珠?”
“哈哈哈,何止汗珠。郎君靠近些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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