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头倒了一位,不想这头再倒一个,哀家年纪大了,管不了那档子事了。”皇太后抚着洛敏那一头梳得极为用心的小辫儿,感叹道。
“主子,奴才把鞋取来了。”一双寓意吉祥的缠枝纹绣鞋被苏麻喇姑捧在手心。洛敏瞧着那缎面和绣工,像是新做了没多久,一眨眼功夫就变出一双绣鞋,想必是有备而来罢。
“来,敏丫头,皇玛嬷给你套上。”
“皇额娘,还是让臣妾来吧。”
“怎么着?哀家想给孙儿套个鞋都不成了?”
“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生坐着,看着,你这做皇额娘的,今后还有的是机会。”
“是……皇额娘。”
“皇玛嬷,让敏敏自个儿套吧,敏敏想自个儿套!”眼见荣惠被训得一无是处,洛敏心里头真真着急,说到底,都是她不好,若不是前头见屋外下起了雪珠子,也不会心血来潮跑出去转悠,回来弄湿了鞋袜,光着脚丫,躺在炕榻上,不想皇太后上了门。前头想给荣惠解释,可被使了眼色,她唯有禁言。
想来也是,一个七岁女童的稚言,说太多,只怕锋芒太露,给坤宁宫,也给简亲王府甚至是自己徒惹祸端。为了坤宁宫,为了简亲王府,只好先委屈了荣惠,下不为例就是。
“哟,皇玛嬷不知,敏丫头都会给自个儿套鞋了?”
“这有何难?不就是往脚上一套的事嘛!皇玛嬷,您瞧,这不套上了?”孩子就是孩子,拽了皇太后手中的绣鞋便往小脚丫上套,并拢比划了下,又往地面蹦跶了一圈,尺寸一分不差!
“哈哈!敏丫头确实懂事了不少,可这蹦法儿,改明儿换了寸子'3',可要留意着些!”皇太后满脸堆笑,对洛敏的宠与训,两者兼顾,显露无遗。
“那可还要些时日呢!”洛敏调皮一笑,尽显顽劣之气。
“这年岁,也就眨眼即过。”皇太后忽而感叹,“想想皇帝他……也有二十又一了啊,生儿二十一载,他却只惦记着承乾宫里头的那位。”
“皇额娘哪里的话,皇上自然是惦记着您的,兴许今儿是荣亲王'4'殇逝一周年的忌辰,姐姐又久病缠身,这才一直陪着……”
洛敏在旁侧听,荣惠口中的“姐姐”她自然是知晓的,即宠冠后宫的董鄂皇贵妃。董鄂妃沉疴日久,自荣亲王不足百日而殇后,不过靠着桌几床榻,未曾上床好生歇息过,病情日渐加剧,若不是顺治帝下朝后时刻守着,怕早已随丧子而去。
“荣亲王也是哀家的亲孙,这一去,哀家心里头也不好受,皇帝忘了哀家无所谓,只是这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祖宗打下的大清江山,哀家就怕他忘了!”皇太后放开洛敏,端起先前上的茶,抿了一口。
荣惠沉默了,周身的宫人也就一直沉默着。祖宗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可皇帝顾着美人,疏于朝政,皇太后心里头自然着急。
“主子,时辰不早了,慈宁宫里头的青香怕是要烧尽了。”苏麻喇姑忽然上前一步。
皇太后放下珐琅杯盏,捏了捏两手无名指与小指的金镶嵌玉护甲套,“唉,哀家乏了,苏麻喇姑,摆驾回宫罢。”
苏麻喇姑扶住皇太后,缓缓离开了坤宁宫。
皇太后一走,坤宁宫上次又恢复成往日那般,一片寂然。
洛敏拉住荣惠的手,道:“皇额娘,皇阿玛会来咱们宫里的,对么?”
荣惠十指一颤,没有作答,这么多年,她已经不奢望皇上再次踏入坤宁宫的宫门了。
往后的几日,紫禁城的大雪终于消停了下来,而坤宁宫,放眼望去,仍是满目白皑,荣惠依旧没有迎来皇帝的身影。
没有迎来顺治帝,却迎来了一个男童,这个男童,改变了洛敏的运,却改变不了她的命。
“三阿哥!等等奴才!”通往坤宁宫的华道之上,太监舍命奔跑着,只为追逐一个年仅六岁的顽劣孩童。
拉开长距离,男童停下,转身朝那太监做了个鬼脸,“来追我呀,追得到就让皇玛嬷赏你银子,追不到就赏你板子!”
小太监吓得失色,顾不得喘气,又追了上去。
“刘嬷嬷,你去瞧瞧外头何事这么吵。”荣惠才哄了洛敏午睡,本想着坤宁宫除东边之外,南西北各设祭神台,连皇太后上门都要小心翼翼,也不知是谁竟如此大胆,敢在宫外大声喧哗。
“主子,是三阿哥,好像是三阿哥误闯了咱们坤宁宫。”刘嬷嬷张望了一圈回来道。
荣惠定了定神,不想竟是三阿哥。这孩子,早年不幸身染痘疹出宫调养,转眼间,快过四年了吧,想不到一回宫,不侍奉额娘身旁,却跑来了坤宁宫。
“快,刘嬷嬷,外头天寒,快请三阿哥进屋,别冻坏了他!”荣惠忙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
待刘嬷嬷转身,荣惠便低头瞧了眼熟睡的洛敏,“敏敏,你总算有伴儿了。”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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