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陆极其重视宗族承继,便是没有儿子只有女儿的“老绝户”,怎么想法子也会招个倒插门儿的女婿继承自家香火的。
“可怜的孩子……”老妪伸出枯瘦而生满老茧的手在她发上轻轻摸了摸。
“婆婆,今日是初几了?我匆匆赶路,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慕清妍有些羞赧的垂下头。
“九月初十了……”老妪悠悠一叹,“才过了重阳节,重阳过了又是年关,一年一年的,真是催人老啊!”
慕清妍目光闪了闪,九月初十……
九月初十……
她细细思索西楼玉所送的九州地图。若论直线距离,自然从南蒙赶奔东鲁路程最短,但是南蒙天气湿热,多丘陵,地势复杂,若没有本地人做向导,极易迷路,况且山林间往往有令人闻风丧胆的瘴气,她本来便行路不便,若再遇上瘴气,便只有死路一条,看来此路不通。
但若是取道天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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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的逃妃;龙游;卷二 冰泉冷涩;第十四章 映阶碧草自春色;
她脸色暗了一暗,取道天庆,道路固然会顺遂很多,但是,遇到欧竞天的几率便会大大增加,他若知道自己没死……父母亲虽然不在了,可是师兄还在啊!
两难啊!
可是,终究还是要选一条路走下去的。
“婆婆,”她为难的蹙起眉,“怎么走会比较太平呢?”
“太平?”老妪摇头苦笑,“这世道怎么会太平!你不知道,我们村子才被抽了壮丁,要不然我老头子怎么会……”她眼圈一红,落下两行浊泪,“我们村子凑不齐那些壮丁,连能走得动路的老头都被拉了去凑数!”
“是哪里来的征兵的?”慕清妍诧异问道,“我们那里怎么没听说?”
“许是战火还没烧到你们家乡吧!”老妪擦了擦眼睛,“也不知是怎的,天庆的楚王还有南蒙的太子,都看着西秦不顺眼,都发兵来打西秦。西秦一连吃了好几个败仗,便不停地这里也征兵,那里也拉夫,搞得天怒人怨的,地里庄稼熟了也没壮劳力去收,就靠着我们这些老婆子,还能维持几天?”她越说越是气愤,忍不住骂道,“天杀的晋王!”
慕清妍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怎么又出来个晋王?”她已大概猜出,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死”激怒了欧竞天与赫连扶苏,所以才会发兵讨伐罪魁祸首秦真。欧竞天这样做并不奇怪,不过掩人耳目而已,甚至说不定,他将自己“身死”的罪责一股脑都推到了秦真身上也未可知。至于赫连扶苏也会如此,倒有些令她意外。
“哼,这个晋王是西秦的大将军王,听说顶有本事顶会打仗了,也不知怎的招惹了天庆的战神楚王叫欧什么天的,还有南蒙的太子什么树,可倒好,搅得天下大乱哪!前些时我们这里还经常出现逃兵,看谁家有钱闯进去就抢!真真儿比强盗还强盗!不过这半个月来倒平静了很多,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咱们小老百姓也不管那些国家大事,只要有口饱饭吃便心满意足了。我那老头子……”她嘴一扁,泪水又流了下来,“也不知我那老头子还能不能再见上了,我一个孤老婆子,活下去,还真没什么指望,就盼着,老天开眼,把我的老头子给放回来,我就烧了高香了……”
临行时,慕清妍在老妪家炕头塞了两串铜钱,本打算塞两块碎银,但仔细一想,又怕给这心慈的老妇人招来祸事,只得作罢。
按照老妇人的指点,慕清妍出了山村,向着最近的集镇行去,仅靠着这么一辆四轮小车,要走到东鲁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必须要找到代步的车马才可。
在镇上雇了一辆简陋的马车,慕清妍赶赴下一个镇店,一站一站,渐渐从荒野到了天庆边陲,这一日抵达天庆西南最大的城池——云中城。
安顿下来,她便去了一间茶馆,此时她为了遮掩身份行踪,已第七次换装,是一个落魄书生打扮。
茶馆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地,消息最灵通不过,她急于知道,西楼玉所说的天晟教之事是否属实,这一路走来,她被这件事折磨的几乎夜夜不能安睡。
云中城最大的茶馆飘香茶庄,说书先生正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列位听真,话说楚王殿下挥师西进,这一日正与西秦晋王秦真的探马相遇……”
慕清妍无心听欧竞天的丰功伟绩,只留意与“天晟教”三字相关的交谈,谁知一连听了三日,还是没有有用讯息。
倒是听得,欧竞天与赫连扶苏隐隐有联手之势,将秦真打压的抬不起头,西秦正德帝迫于无奈,向两国示好求和,将秦真剥夺一切兵权、爵位,削职为民,流放边陲,欧竞天与赫连扶苏同时退兵,这几日便要班师回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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