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是一把伞。老爸给他塞到背包里,之后他再塞给郑毅文。他怕打雷,像个小孩子。周钧南走去厨房,见到那些摆在柜子里的不锈钢餐具,筷子、勺子与叉子。外婆让郑毅文给周钧南送来吃的,他又带着郑毅文去镇上“恶作剧”。
其实,那时候的周钧南没想过会和郑毅文发展成后来的关系。他当时只是觉得郑毅文很特别,讲话很好玩,不想看到他受欺负。周钧南微笑着,低头把碗筷都洗了一下。
没有归还的还有……一本书?郑毅文看了很久,好像从来没有看完,也从来没有问过周钧南里面到底讲了什么。雨伞和书他离开时有带走吗?周钧南也忘了。
来到客厅,周钧南先是把沙发和茶几擦了擦,再把那落灰的switch充上电。他的游戏进度一定还在,不,是郑毅文玩得多一些。不管怎样,周钧南终于给自己收拾出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干脆脱掉羽绒服外套,像是夏天那样半躺在沙发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茶几的抽屉里,里面有一瓶……青草膏。嗯,青草膏。周钧南一个人缓缓地笑起来,他像是一个潜水员,正在一点点下潜。每找到一样过往的东西,都能想起他和郑毅文的回忆。
沙发,沙发也是他俩经常待在一块儿的地方。许多时刻,他去找郑毅文玩。后来,不知不觉中变成郑毅文来找他。他们在一起吃西瓜、打游戏,那时候的晚霞是如此绚烂,仿佛永远不会落幕。也就是那时候……周钧南发现他和郑毅文之间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爱。爱诞生于某个瞬间。星火般的一点,却能不断燃烧与蔓延。周钧南有过无比犹豫和动摇的时刻,他的试探与挣扎,郑毅文或许也经历过。周钧南又想起那片蓝天下的野湖,姜宇对那里总是情有独钟,现在周钧南也想再去一次。
周钧南闭上眼睛,想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他想起郑毅文在这里第一次留宿,周钧南不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到那样的郑毅文会觉得心里很难受。他慢慢地越来越了解他,知道郑毅文的事情,发现他好像总是一个人。
一个人啊。周钧南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那跟他大概有点儿像。在过去的很多个日子里,周钧南也总是一个人。他睁开眼睛,看见对面柜子上的白色提灯,想起有天晚上郑毅文悄悄来找他,说要给他讲一千零一个故事,那也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
等等。周钧南想,不对啊……郑毅文只讲了一个故事就把他骗到手了吧!还剩一千个!一千个!他后来怎么完全忘记了?该不会郑毅文其实才是背后的大boss,假装对周钧南神魂颠倒,其实呢……神魂颠倒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周钧南想到这里,又一个人笑起来,忍不住戳开郑毅文的微信,给他打电话:“喂?正义……嗯……我差不多收拾了一下,冰箱里没吃的,晚上还是去你家吧。”
“你还要待多久?”郑毅文那边吵吵闹闹,像是姜宇还在沉迷玩他的奥特曼。
周钧南说:“一会儿吧……对了,我想问你,我的雨伞和书,你是不是一直没还我?”
郑毅文顿了顿,很迷茫地说:“……嗯,好像是?”
周钧南继续翻旧账,说:“还有,某个人说要给我讲一千零一个故事,就讲了一个!”
郑毅文丝毫不慌乱,很认真地说:“嗯……在准备了。”
周钧南顿时笑起来,说:“郑毅文,你一直在忽悠我。”
郑毅文也笑起来,说:“没有忽悠你……只是……”
“只是什么?”
郑毅文像是故意压低声音,贴着周钧南的耳朵,语气上扬,说:“只是你特别喜欢我啊。”
恃宠而骄!周钧南想,哼哼,这绝对是恃宠而骄!
周钧南又挂了电话,把之前买的漫画书拿下来装进袋子里——他总是和郑毅文在一起,被盛泽辉嘲讽两人像个连体婴。这次过来除了简单打扫一下卫生,也是为了把之前的漫画送给姜宇看,免得小孩儿总是吵着要玩平板。
院子里的那辆自行车好久没人骑,周钧南也辛辛苦苦地擦了一遍。今天出太阳了,天不再是雾蒙蒙的灰色,光线从云层后出现,暖暖地照在周钧南的身上,空气里漂浮着极其细小的尘埃,他单穿着毛衣和运动裤,骑着车在院子里晃了两圈。
什么都好。周钧南想。他爸做了让步,自己和郑毅文一起过了年,年后他们要先回学校,周钧南也要准备起来了。如果一切顺利,明年郑毅文出国读本科,周钧南就去读个硕士。去哪儿好呢?澳大利亚?美国?或者去一个欧洲的小国家,找一个可以看见海的城市。
什么都好,什么都好……周钧南单脚点地,依然跨坐在自行车上,微微有些出神地看着四周——这一道院墙,隔绝了他爷奶以前的生活。院墙外,向前走,穿过树林,是郑毅文的家。也是……杨悠乐的家。
什么都好,可是杨悠乐没回来。周钧南还是忘不了杨悠乐,他知道郑毅文至今仍然会在网上发帖找她,但其实无论他们做什么,杨悠乐如果不想出现,她就有办法一直不出现。或许郑毅文可以再去问问他舅舅,但……算了,还是不要联系那个男人了。
这一刻,周钧南再次怀念起夏天来。他的记忆里,郑毅文的画面当然很多,但还有一个女孩的身影也很重要。周钧南把自行车停在一边,进屋坐在沙发上,打算再休息一会儿。
那一天,他还记得自己接到老爸的电话,心情很低落。加上郑毅文的微信后,他第一次收到一条语音,但那不是郑毅文的声音,而是一个明亮欢快的女声。
“你是谁呀?我弟弟怎么给你备注哥哥?我是郑毅文的表姐。出来见我一面!”
周钧南想着想着轻轻笑了一下,风吹动天上的游云,温暖的冬日午后有一瞬间要和记忆里的那个夏天重叠,恍惚之中,周钧南像是听到了一个来自梦里的声音:“喂!周钧南!你在不在家?我看见你家门没关啊——”
那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但语调和咬字还是那样熟悉。她忽然出现在周钧南家门外,骑着车,邀请他一起出去玩儿,说自己和他念同一所大学。她在阳光下笑得眼睛弯起来,自我介绍——
不对。周钧南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他好像真的……真的……听到了!周钧南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吼一声:“杨悠乐?!”
“……我靠。”门外女孩的声音还在,并且被吓了一跳,“你吼什么,呃……周钧南!你没事吧?”
周钧南从屋里跑出来太急,脚下被绊了一下没控制好,跌跌撞撞地撞倒了扫把,他心跳如鼓,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穿过他的身体,抓紧他的心脏。那混乱、惊喜、不敢相信的情绪像是打结的毛线团,把周钧南紧紧捆住,一时间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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