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点来看,李辞似乎又有那么一点好了。虽是说话不中听,实实在在地在行动上给她好处。
这厢回到隐春园,已临近正午。
明晃晃的阳光照出一片惨烈的白,荷塘彻底枯了,少了蛙鸣鸟吟,比起春夏更显荒凉。
絮儿联想到明年开春她与集美要离开,届时这里会更加冷清。
她不能白拿李辞的好处,她不爱他,就在别处补偿他。
李辞这些日子从不在房里歇,想必与那位外室正打得火热。絮儿只觉轻松,仿佛少了一份负罪感。
她就是这样,拒绝别人会替别人难过。
从前拒绝过一个当众告白的学长,生怕学长想不通跳河,一路悄悄跟踪人家,直至那学长走向男人堆,笑着耸耸肩说大冒险输了。
比起那位学长,李辞显然真心许多。而那份真心得益于原主的脸,絮儿很清楚。
尽管两人贴得紧紧的时候,她忍不住会脸红,也有几分悸动。她归结于是单身的缘故,而且对李辞并不反感。
无论如何那不是爱,不过是一些满足本能的快乐。
下晌无事,金枝去歇中觉,集美装病卧床不起,絮儿便换了身寻常衣服,拿了锄头铲子等家伙事开始收拾园子。
她包着条蓝底帕子,将发髻挽起来。上衣是一件苎麻褐色短褂,下头是灰色的裙。远远看去,真像个在田间劳作的小媳妇。
先是拿筢子捞干净池塘杂草,又将四面芦苇全部拔走,池塘在她一点点整理下,逐渐清爽起来。
忙活近一个时辰,絮儿转回房正要喝水,甫进门吓一大跳。那鬼魅般的李辞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正坐在案前写字。
窗户开得大大的,一眼就能瞧见她在园子里的动静。
絮儿这些日子对他淡淡的,拿足了离婚冷静期的架势。
她被吓一跳勉强回神,正要倒茶,集美先一步给她倒了。
集美将屋内两人睃一眼,垂下脑袋去继续绣花。活似父母冷战期间,不敢擅自行动,只好埋头写作业的小孩。
“你绣的什么?”絮儿边喝边问。
集美抬头道:“金枝那日说我绣的桃花好看,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她绣张帕子。”
絮儿不过随口问问,因为感觉不说话有些尴尬。喝完水又转到外头除草去了。
李辞的余光跟着她走出去,看她转到园子抹了额上的汗,抱起一捆杂草摞到一起,用麻绳捆了束紧,一脚踩在草垛,两手用力收紧打结。动作之麻利爽快,跟个山匪绑人似的。
他停笔仰靠在椅背,看她在阳光里收拾荒烟蔓草的园子。那认真的模样,好像要在这里扎根常住。
却深知,她做这些是为离别。
李辞讨厌她这一点,已经伤害了人,非要做些无关痛痒的补偿。明明知道他要的不是这些。
做了坏事,非要装成无辜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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