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夏目千绫的思维一片混乱,有些心虚。
太宰治说得倒也不算错……某种意义上,她确实觉得自己养了一只野生的“大黑猫”,而且乐于饲养这样一只“猫猫”。
这么想着,夏目千绫无意识手指蜷曲。不知道揪住了什么,带着丝缎的触感。
“欸~疼!”太宰治的声音再次响起:“千绫酱,你抓到我的领带了,很勒脖子的哦~”
他的尾音上扬,迤逦出猫咪撒娇似的抱怨。
“对不起!很疼吗?”夏目千绫慌忙松手,下意识摸了下太宰治的脖颈,指尖触碰到凸起的喉结,她又像被烫到似的,火速收回手。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无处安放,只好环抱着手臂,小声道:“太宰先生……你可不可以离远一点?”
太宰治摸摸自己的喉结,慢悠悠道:“可是千绫酱还没有给我答案呀。”
夏目千绫的声音更小:“对不起,太宰先生……以后不会了。”
没办法嘛,家里已经养了猫咪老师,不适合再养其他猫猫。奈何她实在很想有一只属于自己的、货真价实的猫猫。但是、但是,把人当做猫咪什么的,果然还是不太尊重人吧?最要命的是,竟然还被当事人点破。
“所以,果然如此?”
“……嗯。”夏目千绫垂着头,细若蚊呐地应声。饶是她一向镇定,遇到这种尴尬的境况,还是由衷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社死。
太宰治直起身子,却又“噗嗤”笑得倒在沙发上:“千绫酱的表情好有趣。”
身前的压迫性消失,平日里那个总爱开玩笑的太宰先生似乎又回来了,夏目千绫暗暗松了口气,无奈道:“太宰先生,请不要这样逗我玩。”
“可是,平时千绫酱的表情总是很正经啊。”太宰治歪了下脑袋:“比国木田君还要没意思。”最起码在他捉弄国木田独步时,国木田独步总能表现出各种令人快乐的反应。而反过来,对于夏目千绫,好像不管做什么,都一直温和有礼,很少见到她比较大的情绪起伏。
“有吗?”夏目千绫困惑道。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有哦~不管遇到什么,都客气礼貌,就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千绫酱生气,也没有什么能让千绫酱开心。那一层面具,就像是千绫酱的保护壳。”
“……”
夏目千绫的指尖轻轻颤了下,忽然有种被戳破一切的慌乱无措。
这样类似的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还有一次,是塔子阿姨说的。在她和哥哥去东京上大学前的一夜,塔子阿姨和她一起睡觉。
临睡前,塔子阿姨说,“千绫酱和贵志君刚来的时候,我和滋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们相处。你们两个总是那么客气,让我想关心都不知道怎样做,很苦恼呢。”
她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唯独记得塔子阿姨的殷殷嘱咐——
“千绫酱,”塔子阿姨抱了抱她,说:“偶尔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哦。我也会希望,听到千绫酱跟我撒娇的。以后在外面,也不要太委屈自己,好吗?”
“真是的……”夏目千绫叹了口气,第一次抱怨太宰治:“就算是这样,太宰先生也不能、也不能……那样做啊。”她有些窘迫地捏捏自己的耳尖,滚烫的温度还没有褪去。夏目千绫摆摆头,尽力使自己忘记刚才古怪的氛围。
“我是为千绫酱好呀~”太宰治说得煞有介事:“据说总是这样的人,会老化得很快的。”
“容我提醒你,太宰先生,你上次也是同样的句式,对国木田先生说,经常生气会加速老化。”夏目千绫说。
“……”太宰治默默地看着夏目千绫,忽然“呜哇”一声,控诉道:“千绫酱你变了,你竟然讽刺我的话!”
“这难道不是太宰先生自作自受?”夏目千绫反问回去:“我不客气的时候,可就是这个样子的。”
话落,夏目千绫却又自己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克制得过久,触底反弹,那些无形的隔膜,那些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失落与郁结,好像忽然消散了许多。
夏目千绫郑重道:“谢谢,太宰先生。我一定会送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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