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都安排了,”湛士昭道,“就怕官府抓到了人。”
“知府衙门里那些班头,全是蠢物,没人督办就不用心,吴昊和窦小娘子私奔,抓了三个月,才在扬州抓到他们两个,连胎都坐稳了。”
湛士昭想到这件事,并不觉得很好笑,反而对张旭樘有了更深的俱意。
这事还得从四年前说起。
四年前,黄河在汾州上游决口,大水淹没三十二个州县,官署、库房全军覆没,粮仓受损,转运使除了祈晴仪式,再无力支应。
河东路转运使六百里飞马报至京都,皇上上朝时,令群臣直言治水策略、赈济灾民。
众人要么说塞决固堤,要么说开堤泄洪、以邻为壑、力保州府,唯有燕王保举了吴昊的父亲吴保志。
吴保志熟读《河渠志》,祖传的治水功夫,却和陆鸿一样不为朝廷所用。
如果能让吴保志入朝,去治理黄河,可保三年无患。
皇上大喜,让燕王去请吴保志。
燕王摘玉冠,脱长袍,不带随从,假扮成学子,向吴保志讨教治水之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三个月后,吴保志终于答应入朝。
到如今已经四年,黄河虽然还是有灾,却不曾有过大灾,每每提及水利一事,皇上都要把燕王拉出来大夸特夸。
功劳在燕王,实际上此事却是张旭樘办的。
张旭樘查到吴保志爱子吴昊,对窦知府家小娘子一见倾心,却因门第不等,连窦知府家的丫鬟都见不到。
张旭樘借故结识了他,为他出谋划策,强了窦小娘子,并把窦小娘子拐带去了扬州。
抓到吴昊后,窦知府以拐带之罪要问吴昊死罪,吴保志暗中求于燕王,答应入朝,于是在张瑞示意下判了吴昊和窦小娘子情投意合,携手成婚。
成婚不到半年,窦小娘子投缳而亡,对外只称早产而死。
张旭樘就是一把腥臭的利刃,为了张家,可以挥向任何一个无辜人的脖颈。
这把刀太锋利,伤人更伤己,用得其所,张家皆大欢喜。
若是不得其所——
湛士昭想到心里,不再深思,这已经不是他所能忧虑的事。
张旭樘走的高兴,在墨条街上碰到一群寻欢作乐的伙伴,吵吵嚷嚷,摇摇摆摆将张旭樘扯了过去。
临街有一家三层酒楼,门面只两间,一楼客座,只有四张桌子,二楼也是一样,没有雅阁儿,三楼是客房,看着狭窄逼仄,却有不少人在里面吃饭。
“二哥,这里烧的最好胡椒醋羊头,潭州城有名的,你一向用功,我们都找不到你,今天好不容易碰到,务必进来吃一顿!”
“就是,等回去了,下次再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要是岳家小娘子因为这一顿饭恶了你,我们去给你说情,都是我们带坏的。”
张旭樘笑眯眯地让他们簇拥进去,一股冲人的辣味钻进鼻孔,让他连打了三个喷嚏。
“二哥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这地方你怎么找到的?”张旭樘好奇的问李冉。
李冉是安乐侯嫡孙,平生最爱的就是吃,吃的肚满肠肥,白白胖胖,乍一看像个慈眉善目的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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