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希伟正在为父守丧,忽然黑烟起处,奢比现身于一旁,叫道:“人死不能复生,哭是没有用的,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是如何报仇雪恨”。希伟问道:“你是谁?”奢比曰:“你别管我是谁,你我同病相怜,与风兖氏都有血海深仇,而风兖氏有伏牺的守护,必须我们联手才能对付”。希伟曰:“至少你应该让我知道,你和风兖氏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奢比曰:“风兖氏灭了我的部落,不仅杀了我全家,还屠戮我宗族八百余口,这难道不算血海深仇吗?”希伟曰:“此事与伏牺无关”。奢比曰:“他守护着我们的敌人,我们如果要报仇,就必须对付他”。希伟曰:“他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对付他的”。
奢比曰:“他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如果不是他支持风兖氏,这次战争的胜利本来应该属于申弥氏的”。希伟曰:“你凭什么这么说?”奢比大笑道:“可能你还不知道,此前我和我的师兄一直在帮助你们的部落,两日之内让风兖氏全军病倒,本来你爹可以带兵把敌人斩尽杀绝的,可是伏牺的出现,不仅让风兖军转败为胜,还逼死了你爹”。希伟曰:“素女仙子去天界求取仙药的时候,我听说过此事,没想到是你们在暗中帮助我们的部落”。奢比大笑道:“既然知道我们是朋友,那就一起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吧”。希伟曰:“我本来已经入了仙籍,这次插手人间的战争,已经破坏了三界法则,现在除了与你联手之外,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奢比大喜道:“你说的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你我联手,大仇可报”。
希伟伸手笑道:“既然如此,你我就携手同心吧”。奢比伸过手去,本想与希伟携手盟誓,岂料却被希伟紧紧攥住了右手。奢比大惊,正要用力挣脱,一只巨雕从天而降,牢牢抓住奢比。希伟腾出手来,用金刚捕夹夹住奢比的脚,疼的他鬼哭狼嚎。希伟切齿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奢比吧?我的父亲被你的妖言所蛊惑,落了个兵败身亡的下场,我要把你送到风兖氏的军中,交给伏牺发落”。遂三元合一,巨雕抓起奢比,往风兖军的营地飞去。
且说风强听说申弥氏离开了成纪,与众将商议,准备班师回罗奉。伏牺曰:“如今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也该回华阳了”。风强曰:“我修行未满,也该回东岳了”。众将大惊,狄莫曰:“风兖氏群龙无首,你们都走了,首领之位岂不是后继无人了?”风强曰:“兄长乃伯父之子,而且有大功于部落,论资排辈,理当继位”。伏牺曰:“我从小在华胥部落长大,叫我当你们的首领,确实不妥”。古铭劝道:“申弥氏虽然被驱逐到北荒之野去了,可是奢比还在,他时刻都想灭了我们的人种,而他的背后则是万恶的沙旦,只有风圣继位,才能保风兖氏平安”。众将纷纷相劝,伏牺坚决不从。忽有军士来报:“营外来了一只巨雕,它抓住了奢比,要见风圣”。众将又惊又喜,伏牺曰:“此必是希伟所为”。急与众将出视。
希伟收了雕身,现了本相,把奢比押见伏牺。奢比大骂道:“希伟,你这无耻小人,我视你为友,你却暗算我”。希伟曰:“吾乃猎神的弟子,岂能与邪魔为伍?你这孽畜唯恐天下不乱,真是罪该万死。你让风兖氏的将士吃尽了苦头,也让申弥氏的将士陷入了绝境,你是我们两家共同的仇人,我把你交给风兖氏有何不可?”众将士见了奢比,无不切齿痛恨,纷纷一拥而上,对奢比拳打脚踢。伏牺好不容易劝阻了将士们,风强却拔剑要杀奢比,伏牺急忙阻止风强。风强曰:“我今天定要杀了他,为我爹报仇”。奢比曰:“我杀了你爹你便恼,你爹杀了我全家,该由谁偿命?我宗族八百余口被屠戮,该由谁偿命?”风强曰:“你也不吃亏啊,我爹被你害死了,我军将士死于瘟疫的,何止八百余人?”众将士跪求伏牺,要将奢比千刀万剐。
伏牺安抚将士,转问奢比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奢比曰:“一死而已,我虽为邪魔,却尚知廉耻,不像你这般认贼作父”。伏牺问道:“我如何认贼作父了?”奢比曰:“风明害死了你爹,你却救他,你不是认贼作父是什么?”伏牺曰:“我不是救风明,而是救自己的族人,我不会因私怨而弃大义,这就是正与邪的区别”。奢比泣曰:“可惜我的族人已经沦为中原各部的奴隶,普天之下再无旸嵎人了”。伏牺觉得他身世可怜,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劝道:“如果你肯改邪归正,你便是唯一的旸嵎人”。众人纷纷反对,谁也不肯放过奢比。
且说风强见伏牺要放了奢比,哪里肯依,劝道:“兄长,你知道他害死了我们多少将士吗?今天若是放了他,非但对不起死难的将士们,更是遗祸给我们的部落啊”。伏牺沉默许久,叹道:“旸嵎氏的灭顶之灾确实惨绝人寰,我们又何必赶尽杀绝”。风强还想劝,却不知从何说起。伏牺转问奢比:“现在你有两条路,一念生一念死,你是愿意做人还是愿意做妖?”奢比曰:“我有今日,皆拜风明所赐,若是有选择,试问谁愿做妖?”伏牺告戒道:“你须记住,自古邪不胜正,你若再敢为祸人间,我绝不饶你”。即劝希伟放了奢比,希伟收了金刚捕夹,奢比拜谢伏牺饶命之恩。伏安慰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把你的族人救出来,到时候你就是旸嵎氏的首领”。奢比佯作感激之状,千恩万谢。伏牺让他离去,希伟正要劝阻,奢比已经化风而去。希伟见奢比已去,叹道:“风圣即使不杀他,也不该放了他,所谓山河易改,本性难移,为何不将他囚禁于西岳,若能渡化向善,再放之未迟。只怕今日纵去,遗祸将来”。伏牺闻言颇有顾虑。希伟与伏牺告别,自回成纪为父守丧。众将埋怨伏牺不该放了奢比,风强叹道:“兄长慈悲心肠,可他毕竟是沙旦的门徒,只怕他恶性不改,将来向我部落寻仇,那时永无宁日矣”。伏牺悔之不及。狄莫曰:“风圣放走了奢比,给我们的部落留下了无穷的后患,理应保护族人的安全,只有风圣统领我们的部落,我们的族人才能无虞”。众将皆言如此。伏牺曰:“上苍交给我的使命尚未完成,岂能安享富贵?”素女劝道:“你继位不是安享富贵,而是造福一方”。古铭劝道:“奢比一心要灭了风兖氏的人种,难道你想看到风兖氏落到葛砦氏的下场吗?”众将士纷纷恳求,长跪不起。伏牺无奈,只得答应回罗奉之后继位,众将士欢呼雀跃。
且说伏牺班师之前,想到成纪曾是自己的故土,于是率军前往成纪,来到出生时的家园,不禁感慨万千。众将建议安抚各部落,伏牺从之,派使者出使西方各部。各部首领听说伏牺驱逐了申弥氏,大快人心,纷纷前去拜见。伏牺在仇维山会见西方三十六部首领,各部首领皆愿臣服于伏牺,请求伏牺传授文字、音律。伏牺曰:“此非一朝一夕之事,想学文字和音律者,请去华阳和罗奉,自然有人会传授”。众首领问风圣居何处。风强曰:“吾兄乃风兖氏的新首领,自当居住罗奉”。众首领纷纷表示,愿派贵族子弟往罗奉朝见风圣,顺便学习文字、音律。伏牺大喜,遂班师回罗奉。罗奉的百姓得知伏牺将要继位,无不欢天喜地。伏牺在臣民的拥戴下,在罗奉正式继位。从此制历法,兴渔猎,百姓安居乐业。
且说伏牺开创了文字,在人间盛行,前往华阳学习的人越来越多,早已传到了庸城。康谯曰:“知生之世刻符记事,惠及普天之下,今有伏牺开创文字,也不知比起刻符记事如何”。康回劝道:“不能任由伏牺的威望盖过共主的天威,应当及早除之”。义节反对道:“风云二圣受命于天,不仅神通广大,听说还可以号令天上地下的鬼神,你能杀的了他们吗?”康回心生一计,劝道:“风云二圣虽然受命于天,可他名义上还是父亲的臣子,何不令他们到庸城来朝见,他们若是肯来,事情就好办了,若是不肯来,再另图良策”。康谯摇头道:“自古有兴必有衰,世间万物皆有寿终正寝之时,我们庸成氏原本也是一个普通的部落,因先祖康成恩泽天下,威震四海,遂得共主之位,如今已历八世,气数已尽,偏居北面一隅。
伏牺统一天下已成必然,非人力所能为也,他若能开创人间盛世,我又何惜这有名无实的共主之位?”康回不服,劝道:“先祖康成辛苦开创的基业,岂能拱手送人?我们有海皇保佑,怕什么?华胥氏若敢兴兵来犯,滔滔黄河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康谯叹道:“即使有水神相助,也改变不了天意,滔滔黄河可以暂挡千军万马的进攻,可是却挡不住人心所向,杀戮越多,罪孽越重,我一人舍弃共主之位,便能造福苍生,即使到了九泉之下,烈祖烈宗也不会怪我的”。灵兆曰:“首领所言极是,所谓顺天应人,如果抗拒天命,难免玉石俱焚,如果顺应天命,即使失去了共主之位,也是庸成氏的好首领,不失为后世传颂之美德”。康谯曰:“人们把伏牺兄妹传的神乎其神,可是我对他们并不了解,即使让位于他们,也不能让的不明不白”。义节曰:“孩儿愿亲自去华阳,一则学习文字、音律,二则观察他们的为人”。康谯从之。
且说寒冬腊月,积雪覆盖,冰冻三尺,人们穿着棉衣,纷纷念着云圣的好。里牺笑道:“你们有棉袄御寒,可是飞禽走兽没有”。”众人不解,昭仁问道:“圣女此言何意?”里牺笑而不语。知女莫若母,华胥看出了里牺的心思,笑道:“今年的天气是前所未有的寒冷,飞禽走兽冻僵了身体,正是捕猎的好机会”。众人恍然大悟,皆言有理。里牺带领众人外出狩猎,果然大有收获。里牺正打算回部落,宏基劝道:“不如趁黄河结冰,我们到河的对岸,定能捕获更多的猎物”。里牺令昭仁带领部分人,把捕获的猎物送回部落,自己带着另一部分人来到黄河南岸,正要过河,却发现河面上躺着一个衣衫破旧之人。里牺急忙上前,令众人救起那人,众人一看,原来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众人议论纷纷,见他衣衫破烂,以为他是过河的时候饿晕了。
且说那乞丐醒来之后,里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躺在结冰的河面上?”那人告曰:“我是庸成氏的平民,名叫贾曜,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以为命。因为冒犯了当今共主,被断绝了食物,为了不让母亲饿死,无奈之下偷了神庙里的供品,结果被人发现,共主本想把我处死,幸得众臣求情,共主才免我一死,把我们母子一并逐出了部落。可怜母亲饥饿多日,自知时日无多,想在临死前吃顿鱼肉,可是河面结冰太厚,我又身无铁器,无法将冰砸碎,只能躺在河面上将冰暖化”。众人听后瞠目结舌,觉得他既可笑又可泣,不知对他是赞是贬。宏基笑道:“真是个孝顺的傻小子,你知道冰有多厚、水有多深吗?恐怕没等你把冰暖化,你自己先冻成了僵尸,即使你把冰暖化了,你同样会葬身河底”。贾曜哀叹道:“我连累母亲受苦,若连最后一份孝道也不能尽,我还有何面目见她老人家?”说的声泪俱下,众人无不为此憨傻之人而动容。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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